而更為實際的是,她那唯一的兒子帶走了縈臺一脈近八成的兵力,此時都城之中沒有人能以兵權壓制王上來支撐她的蠻橫。
肅林淮靜靜看了一陣跪著的縈臺薔,緩緩坐下。他任她跪著,拿過一旁早已冷透的茶,頗為悠哉地呷了一口。縈臺薔的怒氣已經很是明顯,但她仍然無法站起來,只得跪著。她聽著上方茶蓋刮擦茶碗的輕微聲響,不緊不慢一下又一下,心中惱恨叢生,恨不能上前掀了這皇帝的茶,潑他一頭一臉。
“很嫉妒吧。”肅林淮像是嘆了一氣,還帶著瞭然,“大夏的那位皇帝是個女子,你羨慕又嫉妒吧。”
縈臺薔聲音冷冷:“有什麼好羨慕嫉妒。”
肅林淮放下茶碗微微一笑:“若不是我父親當年送你去大夏和親,以當年縈臺的勢力,最終將這皇位奪去也未可知。而你是縈臺族中最受期待的繼承者,若順利的話,當上王太女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縈臺薔抬眼看他,略略勾唇笑意偏冷:“王上年紀雖輕,對從前舊事倒是聽了不少。”
肅林淮:“怎能不瞭解清楚呢?任何饒任何行為都不是突發的,必然有跡可循。用心體察舊事可以合理推測將來,這一點,皇姑母也很清楚吧。”
縈臺薔:“王上體察出來我嫉妒大夏皇帝,想當女皇帝?”
肅林淮笑道:“只是推測。這不是與皇姑母隨意聊聊麼。北庭不似大夏,講嫡庶、論尊卑、分男女,凡六大家族內有德有才者皆可蓄謀奪位,這才令皇姑母耿耿於懷吧?你心中一定認為,送你和親看著是為了兩國,其實不過是為了送走最可怕的皇位競爭者,是麼?”
縈臺薔凝視著他的雙眼:“王上知道的不少。我並沒做錯什麼,於國於族,我毫無愧疚,只有你們欠我的。”
肅林淮微笑著:“你這樣想,孤也能理解一二。不過,縈臺園東南角隱藏的機關人破解了嗎?若是如此難辦,不如孤下一道旨意,在整個北庭尋找能工巧匠,相信集北庭全力定能破解這機關人之奧秘,皇姑母覺得如何?”
縈臺薔面上的驚異之色壓都壓不住,就聽肅林淮接著道:“皇姑母想問為何孤知道你縈臺園內如此隱秘之事?那孤的一舉一動又是如何被皇姑母完全掌握的呢?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還是您教孤的道理。”
縈臺薔驚疑不定又極快地將可能洩密的人都在心中過了一遍,無法立刻分辨到底是何人向王上透露了機密。肅林淮繼續道:“那嶽柏乃是大夏皇帝所信任的人中分量最重的一個,據他愛慕大夏皇帝極深,絕不是可輕易被撼動之人。你盜取他的機關人是想知己知彼還是想栽贓陷害,孤已經不想查證,孤只想告訴你,你那唯一的兒子,孤的表兄,所帶的三萬大軍之中,隱藏了你一直不打算告訴孤的那種機關人。”
縈臺薔大驚失色:“你什麼?!”
肅林淮閒適地靠向椅背,道:“就是你想的那樣。孤的還不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