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自己編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卻不料自己身在另一張網中央,遙望自己編織的那張網,已是漏洞百出。
那她與靖珹商議的應變之法是否有用?留守的族人是否可靠甚至能否活命?這一次她以為的逼脅大夏之舉,是否已經成為大夏甕中捉鱉的陰謀?
她唯一能倚仗的、能給予她日後榮華的兒子,是否已經身陷敵手?
肅林淮靜靜地欣賞著眼前這位叱吒多年的皇姑母的表情,解恨的心情油然而生。他沒有多給她時間梳理情緒,再次敲了敲手邊桌案,道:“孤沒什麼耐心,皇姑母想好了嗎?”
玉牌,太子。
權勢,兒子。
彷彿重回清沐山,那個與長大後的兒子初見的場景。那時的質問言猶在耳,從前未能解決的問題,今日再次擺在眼前。
她捏緊了玉牌。
大夏。通往秦州的官道。
幗英將軍的旗幟高高飄揚,兩萬餘饒軍隊浩浩蕩蕩地行進著。時逢夏日,所有人都因執銳披甲而滲出薄密的汗。嶽棠的高頭大馬行進在隊伍前半段中央,遙遙望著依稀可見的秦州城樓,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想起段舒清親自送她離開京城時,召太監端來一壺酒,親手替她斟酒壯行,言語間都是慷慨激昂鼓舞珍重,卻在最後靠近她耳畔輕聲道:“酒中有毒,且這毒世間罕櫻若是不能在十三日內帶著奚太子的人頭回來,便也無法回來了。”
段舒清笑著,嶽棠也笑著,甚至還調侃地道:“這酒,是金蘭酒嗎?”
段舒清面不改色:“正是那未飲完的金蘭酒。”
嶽棠讚了一聲:“好酒。”
段舒清:“朕等你回來再飲。”
嶽棠:“好,臣謝皇上恩。”
其實她們雙方都沒有把握,到底還有沒有回來的那一。
只是她們都知道,她們再也不可能喝一杯如同最初那一樣的金蘭酒了。
嶽棠在路上就已想過,若雪懷真在秦州,那便讓他看看有沒有法子可解,若真的沒有再想辦法。但如何不讓雪懷知道她中毒又能為她把脈,她覺得甚是苦惱。
眼下還是先平定暴亂為重。
嶽棠抬手停下隊伍,立有兵士上前詢問她的命令。嶽棠道:“先行探路的人還沒回來?”
兵士:“稟將軍,派出的三人無一人返回。”
嶽棠輕嗤:“扣押了我的人?裝神弄鬼。去,對城樓投火石,派輕功上佳者從側樓攀上,遇人盡斬!”
兵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