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既然他避著幗英將軍,又怎會來見她呢?”
柯兆笑得十分得意:“山人自有妙計。”罷又有些煩躁,“都怪那個縈臺薔,非要搞這麼一出,是答應了太子要送份大禮給他,不能食言。”
師爺:“將太子喜歡的女人送給他,確是一份大禮。”
柯兆撇撇嘴:“太子未見得喜歡。他對這女子可真是過於心,這種當禮物送上門的方式,恐怕會被他所不齒。”
師爺略略擔憂:“那……您會不會見罪於太子?”
柯兆笑了:“不會。畢竟是他心心念唸的。”
京城。皇宮。
寢殿內只有兩人,段舒清與嶽柏,其餘宮人均被遣了出去。
兩人已有好一會兒沒有話,默定的氣氛令段舒清頗有些不快。她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嶽柏:“來了就是為了坐著的?那朕可要走了。”
嶽柏沒有像往常那樣她一出聲就立即看向她,仍然看著宮門的方向,道:“臣陪著皇上等訊息。”
段舒清不耐道:“有什麼好等的,有訊息來了自然會通傳。”
嶽柏不接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段舒清又道:“棠兒不會有事,朕的話也信不過?”
嶽柏:“我派去傳信的人,死了,派去傳信的鴿子,也死了。皇上怕嶽棠離開秦州。”
句句陳述,毫無疑問。
段舒清哂了一下,道:“她若逃離,奚太子也會逃離,還如何捉拿?”
嶽柏:“先以暴動流民做餌,引縈臺薔認為有機可趁,派精銳三萬人從蘭溪暗度陳倉進入秦州,以‘相助剿匪’之名奪取秦州,再以此要挾大夏重改議和條款,皇上可以罵北庭言而無信,也可以趁機將奚太子滅殺於秦州,一舉兩得;為防奚太子不來,皇上早在動亂髮生之初便已將‘幗英將軍必會出徵’的訊息散播至北庭,又將柯兆派往秦州,因他曾相助過奚太子,若是一同因此死於秦州,當真是合情合理,而因此又可以派嶽棠前往救援,畢竟他們是即將成婚的未婚夫妻。”嶽柏一錘定音,“雙管齊下,定能釣到奚太子這條大魚。”
段舒清一笑:“若北庭不上鉤呢?”
“那也可派那幾個心繫前帝的家族中人前去,美其名曰招降,實則他們定會身死秦州,以正‘流民皆烏合之眾,不過爭權奪勢,並非為前帝’之。”嶽柏的聲音波瀾不驚,“無論怎樣,秦州暴亂都能引發皇上希望的結果。”
段舒清不得不在心中承認,嶽柏恐怕是世上最為了解自己的人。她所思所想,所籌謀所應對,他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甚至是極為精準。
她感到恐慌,她不喜歡有這樣一個洞悉自己內心的人存在;但同時她又感到莫名的安心,好像終有一人能知她懂她,即使清楚看到她內心的貪與惡,仍然未曾言棄。
她看著側面對著自己的嶽柏,忽然覺得他從未這樣給予自己側面,心裡忽地一驚,心中的憂懼脫口而出:“你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