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支離破碎的身體變得更加破碎了。
破碎的骨頭和腐化的血肉蠕動著組合到一起。
它迷茫地抬起頭,似乎想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嗚咽,但是卻從早已腐爛的喉嚨裡噴出了黑色的血肉。
儘管不痛,但是這種感覺卻很不好,相當地不好。
——連生物本能都失去了的屍狗,並不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麼。
只是隱約知道。
自己好像又被殺死了一次。
……
“我以為它會直接咬斷那個沙技師喉嚨的。”旁觀了這一幕的白鹿有些不敢置信,“結果,它居然什麼都沒做?還又被殺了一次?”
“它只是一隻狗,一隻死掉了很久又被強行賦予活動能力的狗,甚至連靈類都算不上。”言律歌說,像是意有所指,“你要知道,狗被馴化得太久了,就不會攻擊人了。”
“它太溫順了。我擔心它完成不了你的任務。”
和各種影視作品兇惡的亡靈生物比起來,屍狗的確沒什麼攻擊性。
生前它就是一隻膽小怯弱的狗,就算被人踹了一腳,也只會夾起尾巴,嗚嗚叫著逃開。
如果有陌生人向它伸出手,它也只會害怕地躲開,直到實在避無可避了,才會縮在牆角,耷拉著耳朵,等待著或是被毆打或是被撫摸的審判。
而不會對人齜出獠牙。
即使在被運屍人收養後,大多數時候它也只會安安靜靜地躲在床底下,看著宿舍里人來人往,直到主人回來後才會歡叫著跑出來。
它只是一隻狗,一隻溫順到毫無存在感的狗。
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在屍狗復生後的四個小時裡,言律歌和白鹿眼睜睜地看著它噔噔噔地跑到宿舍樓裡,等在電梯間門口,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竄進去,團成一團縮在了角落裡。
然後……它就一直蹲在那裡,蹲了三個小時。
電梯門開,有人進出的時候,它會抬頭看一眼,可是一旦確定那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就會繼續蹲下,繼續等待。
它好像想去什麼地方,但它只是一隻狗。
它不理解電梯是什麼,也不明白自己要去哪個樓層,就要按下哪個樓層的按鍵。
它只是依靠本能和軀體上殘留的記憶碎片,回憶起來,以前運屍人帶它進出家門的時,走的都是這條路。
走進電梯,等著電梯門開關一次或幾次後,它就能回家了。
它不明白這次為什麼沒有主人在,它便始終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