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師父,我只好將在千佛古寺的所有事都詳細地和師父說了一遍。一開始師父都還挺淡定的,但是一聽到躺屋子裡那妞用什麼手段收女鬼,師父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等我話說完,師父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玄清,現在你有大麻煩了。”
“啊?師父你可別嚇我,該不會是女鬼還有同夥回來報復我們吧?”
師父嘆了口氣搖頭道,“女鬼什麼的不足為慮,比女鬼更可怕的是你揹回來的那個女人啊。我推測這女人十有八九和天師道有關係,要不然你真以為憑你帶的那些草藥能讓她堅持回到草堂?”
聽師父這麼說我有些不知所措。賒刀人師從鬼谷子,天師道為道家較為重要的一脈,尊崇的是老子。雖然從歷史淵源上來說兩家都相通道玄真意,但天師道是出了名的霸道和蠻橫,在我們這個圈子的名聲可不怎麼好。
一想到之前為了救那妞自己撕過別人的衣服,一股涼氣就直往我腦門兒上躥,嚇出了滿頭大汗。
“玄清,你沒做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吧?”
“啊?沒有沒有,我是什麼樣的人師父你還不清楚嗎?我就算有賊心也沒賊膽啊。”
“也是。”師父點了點頭,將一張藥方攤開放在桌上,“那姑娘身上餘毒未消,還需要吃三副中藥調養一下才行。你拿著這藥方去城南三味館抓藥,速去速回。”
雖然我們這裡也是草堂,但並不是專業的醫館,給茂縣的鄉親看病完全就是順手為之。所以很多的藥材在我們這裡都是稀罕貨。
在我們草堂開起來之前,城南三味館和城北善水堂是最出名的兩個中藥館。三味館藥多藥齊,善水堂罐多灸好。但兩家醫館收費都相當高,所以有了我們草堂之後大部分的茂縣鄉親都來我們草堂看病。
站在三味館的門外,我又看了眼藥方上的藥材搖頭苦笑。
鬼針草、半枝蓮這些藥材都好弄,我去山上就能把藥採到。但這徐長卿和七葉一枝花就比較操蛋了,恐怕非這三味館不行。
硬著頭皮往館內走,一隻腳才剛剛邁進大門,三味館的老闆娘鄭三燕就扯著喉嚨喊了起來,“喲,這不草堂的張玄清張大師嗎?怎麼今個兒不在草堂懸壺濟世,屈尊來我們三味館了?”
老闆娘這一喊館裡所有的人都朝我看了過來。我對正在嗑瓜子的鄭三燕訕訕一笑,把手裡的藥方遞了過去,“老闆娘,我是來抓藥的。”
“抓藥?”老闆娘陰陽怪氣地瞥了我一眼,“你們草堂這麼能耐,還用到我們三味館來抓藥?你看看你看看,這一天下來我三味館才來幾個客人?這全都是託你們草堂的福啊。你們爺倆可真是華佗在世,幫鄉里鄉親看病不說,這一高興還不收藥錢,豪啊!”
這老闆娘對草堂的怨氣不是一兩天了,現在逮著機會可以數落我,一張嘴吧啦吧啦綿裡藏針都不帶喘氣兒的。
被老闆娘罵的頭大,我一擺手讓老闆娘打住,晃了晃手裡的藥方問道,“老闆娘,這生意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就去城北了。”
一聽我要去照顧善水堂的生意,老闆娘一下子就閉嘴了。她粗魯地把藥方從我手裡搶過去,隨便瞄了幾眼就知道我們草堂是有人被毒蛇給咬了。
老闆娘讓手下的夥計去抓藥,自己則帶著我看似隨意地參觀起他們三味館來。
老實說三味館無論是裝修還是員工氣質上,都給人一種難得的信任感。據說這三味館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三味館的老闆更是中醫世家,祖上還曾經出過御醫。
先是在中廳藥鋪轉了一圈,然後老闆娘又推開一個偏門,不無得意地嗑著瓜子對我說道,“你抓藥知道來我們三味館,說明你那師父也不算糊塗。誰都知道我三味館的藥材貨真價實,不是那些什麼亂七八糟人工養殖能比的。小子,你過來看這些是什麼。”
老闆娘將偏房裡的燈一開啟,我這才看清楚這裡面擺放著密密麻麻的藥罐。三面牆每一面牆都釘了十幾排隔板,而這些隔板上放著的全都是泡藥酒用的玻璃管。
“我靠……”我嘴裡發出驚歎,不由自主地往這些玻璃罐靠近。
左邊的一面牆統一泡的都是鞭酒,各種各樣的鞭在罐子裡漂著,看得我直流口水。而右邊的一面牆罐子裡泡的全都是各種毒蛇。
竹葉青、烙鐵頭、蝰蛇、眼鏡蛇……
我偷摸地瞥了老闆娘一眼,真是彪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