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們不光會吃齋唸佛,沒想到還挺幽默的,每次胡太后來,和尚們都遠遠指著說:又來找我們的“太上皇”了。
很多文章將寶裝胡床解釋為是龍床,其實更應該是馬紮子、板凳之類的,歇腳或做其他用途(自己想象)的,否則,也不可能把床掛在牆上。
長此以往,面對虎狼之年的胡太后,曇獻有些力不從心,就學習呂不韋利用嫪毐應付趙姬的辦法,選了兩個清秀的小和尚打扮成尼姑送進宮給胡太后,意思是:這倆您先用著,我歇會兒。
高緯得知真相,惱羞成怒,下旨處死所有與此有關的和尚,把胡太后幽禁在北宮。
577年,北周滅北齊,胡太后與高緯、后妃等被俘,一併送入長安。高緯被處死,四十出頭的胡太后與高緯的現任皇后雖活了下來,可最終流落於風月場所成了娼妓。
畢竟是前朝皇后和皇太后出來上班。整個長安城轟動了,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無論是垂垂老朽還是青年豪傑,哪怕砸鍋賣鐵,也都一擲千金的排隊來感受當皇帝的滋味,一時夜夜笙歌、翻雲覆雨。
胡太后的感受?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為後不如為娼。
可悲?可笑?更多的應該是可憐吧,這是胡太后作為一個女人的內心苦楚與心酸的真實表達。
她出身名門,天生麗質,如果嫁入一門當戶對計程車族高門,得一如意郎君,夫妻未必不會琴瑟和鳴、和和美美的過完這一生。可是,上天卻讓她成為了皇后,別人求之不得,她卻苦不堪言。丈夫皇帝不僅有三宮六院,還好吃不過餃子的痴迷於自己的嫂子,虎狼之年成了深宮怨婦,幸,還是不幸?
那個丈夫用過的鑲滿寶物的馬紮子,平常掛在牆壁上,與曇獻歡好時就取下來用,也許更多的是一種對丈夫皇帝報復、回辱及對皇后之位不屑的情緒表達吧。
相比較後世對其冠以千古蕩婦的評價,一個真性情的女人、一個可憐的女人,這種評價也許更公允。
再回過頭來看看高歡的兒子們,相比起劉裕的子孫,他們個個聰慧、有能力,但又個個禽獸,問題出在了哪裡呢?
原生家庭因素,是表象,究其根本,在於逆時代而動的鮮卑化。
前文講過,北魏的滅亡,源於漢化改革引發的六鎮起義,高家將此看在眼裡。然而,王朝更迭,實屬正常,但將其源於漢化改革,就委實跑偏了。漢化改革帶了的經濟社會的騰飛高家沒看到,只盯著漢化改革引起的六鎮起義,不懂得分析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辯證關係。
於是,北齊高家逆時代而動,將鮮卑胡人的血液重新注入到了整個國家系統中。
確實,北齊的軍事力量一直都很強,它有著最彪悍的戰士和最高效的動員能力。可是,軍事力量總得建立在政治和社會的基礎之上, 漢化,能夠獲得穩定的政治秩序和穩定的財政收入,更能夠建立一種凝結國家和社會的主體間共識。
國家得有秩序,民族得有故事,老百姓得有信仰。
老高家沒有傻皇帝,甚至屢出少年天才,高澄、高洋甚至後世的蘭陵王高長恭都是傑出代表,這是因為基因問題。然而,縱觀北齊王朝,這些個青少年皇帝總感覺處於一種極度亢奮當中,展現出一種壓制不住又無處釋放的衝動,投射在外部就是,嗜酒、淫亂與殺戮。
這就是胡化環境的影響。還不信?那就舉個老高家的反面例子。
16歲就被殺死的廢主高殷,母親李祖娥出身於趙郡李氏,北方世家大族,可謂漢人的大家閨秀。除漢人基因外,高殷從小接受的是系統的漢化教育。史稱他聰慧夙成,寬厚仁,溫裕開朗,博覽群書,有君王的風度。
心靜如水,安之若素。心靜則身安,萬物靜觀皆自得。
他尊重有德行的人,也能克服與生俱來的動物本能。
可惜,在祖母鮮卑人婁昭君“豈能讓我們母子受這漢家女人的擺佈!”的叫囂中,母親李祖娥被廢,自己也被六叔高演殺死。自此,高家又一直處於一種躁動和亢奮不安之中,直至在躁動中一起走向滅亡。
關於北齊高家的記載,很多人認為言過其實,屬於後世為否定前朝統治的合法性而做的習慣性的抹黑,老王卻相信歷史並沒有說假話。因為,他們家自己選擇了與漢文化背行的不歸之路,這是自然的結果。
一個背離時代的王朝,最終也會被時代所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