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左軍中尉這樣長安軍權的實際掌控者,也沒資格跟宰相們坐在一起。
終於熬到酒宴結束,眾臣散開賞花,他在皇帝身邊也站累了,於是告聲假想退出。
皇帝也知道他身體不太好,就準了。
馬元贄正往曲江園外走,迎面一位大臣早等在道邊,見了悄悄上來,躬身行禮:“大兄聖眷正隆,可喜可賀。”
馬元贄一看,原來是馬植。
奇怪的是馬植身邊並沒有隨從,像是故意在這裡等自己一般,他心中一緊,莫非有什麼事?
他跟馬植走入一片樹林,讓隨從稍稍遠離,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此,有什麼情況?”
馬植向遠處點了點道:“我把人散在周圍,有急事想向大兄稟報,這些日子我派人打探,發現白敏中跟崔鉉勾結,想要扳倒我。”
馬元贄並不覺得奇怪,說道:“你不必驚惶,陛下心中有數,不會換相!”
馬植鬆了口氣,說道:“但我的人發現崔鉉派人去聯絡河東節度使王宰,不知想要幹什麼。”
馬元贄微微沉吟,這倒是他不知道的。
馬植一邊看他臉上,一邊說道:“這就讓人想起當年文宗朝甘露之變前,宰相李訓鄭注派人聯絡潞澤節度使劉從諫了。”
馬元贄心中一驚,喝道:“你什麼意思?”
馬植連忙說道:“大兄息怒,我只是這般猜測,要不朝堂相爭,他們聯絡節度使幹什麼?我是怕他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馬元贄聽得心驚肉跳,說道:“我已經跟陛下說過今年年內請辭,他不會這麼迫不及待吧。”
馬植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前朝武宗皇帝還是仇軍容、魚右軍立的,還不是在三年後就趕盡殺絕嗎?也許陛下只是緩兵之計,想等中尉請辭後再出手,畢竟就算中尉退下去,左右軍的實權還是在您控制之下啊!”
馬元贄搖頭道:“我不信他會這般絕情!”
馬植道:“那還不簡單,只需要試一試陛下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尊重大兄就是了。”
馬元贄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馬植道:“若是在以前,陛下賜大兄通犀玉帶,若是大兄轉賜給我,我上朝就故意給他看到,陛下會不會動怒呢?”
馬元贄搖頭,他說:“陛下知道內外交通的事,其實朝中那個大臣不跟內宦結交?當年李德裕跟楊飛龍好得穿一條褲子,如今姓楊的又結交上了裴休一黨,對外說什麼都是佛門信徒,其實他只信錢財而已。我就算今日就把玉帶給你,陛下也不會生氣。”
馬植搖頭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好,玉帶拿去,我倒要看看,陛下是不是真變心了!”
馬植跟馬元贄互換了腰帶,然後辭別之後施施然走出很遠,看到周圍沒人,把臉一抹,變成了馬元贄的模樣,他原來是郭弘假扮的!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觀察朝臣和馬元贄等人說話舉止,對馬植和馬元贄,自認為能模仿得天衣無縫!
馬植和馬元贄都是穿紫衣朝服,身材差不多,內宦服飾略微有些差別,郭弘稍微整理了一下,掏出一面銅鏡看了又看,感覺沒有破綻,又去尋馬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