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梟笑出了聲。“機器人的腦回路,大部分都不是很正常嘛。——那是對我任務失敗的懲罰啦。”
“什……?”
“嗯哼。”眠梟一點頭,咂咂嘴又開了口,停頓了一下,“話說你們是戰聯的對吧,既然是敵人為什麼還要救我?”
…轉移話題。布萊克一挑眉。
雷伊轉頭看向她,輕笑一聲,“我們都是精靈,只不過立場不同,就成了所謂敵人罷了。”他又轉頭望了望四周確認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靠近或者埋伏在周圍,“其實這世上也沒有什麼絕對的正邪之分。信仰所向罷了。”
“那你呢?”聽他這麼講,眠梟一時來了興趣,她偏了偏頭視線繼續停留在雷伊身上,半眯起一點眼睛加重了語氣,“你們那什麼戰神聯盟的獨有的信念信仰又是什麼?”
“為宇宙安危而戰。”雷伊低頭衝她笑笑,又抬頭望著空蕩蕩的天空,“這是延續了三百多年的信念,戰神聯盟成立時的初衷。”
“喔——”眠梟拖長了音調以示回應,她垂下視線停頓了一下後又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再次開口,“那其他的呢?我是說——三百年來也不可能天天發生這種危及到宇宙的事吧。”
“這三百年來的確很平靜。”雷伊垂眸思考著,“戰聯就基本上處於,解散的狀態。我們迴歸至原先的地方,做最本分的事情——給自己守護的星球上的精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睜開眼睛將遠處唯一一朵灰色的雲映在眼底,“在成立戰聯之前,我們就是各自的母星甚至星系的守護者。那麼我想,在這些時間裡,我們的信念,大概就是——為自己所守護的地方奉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一切。儘管……現在大多數宇宙精靈已不再記得戰聯,或不再承認戰聯了。”
“……”聽到雷伊的話,眠梟一時不知道該給予什麼回應,便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雷伊和布萊克注視著她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兩把手槍,看著她熟練地簡單修復安裝新的彈夾。機械彈動的喀喇聲在一片安靜中格外明顯。
布萊克肩旁的夜魔之球亮了幾分,雷伊則往他身邊靠近了些,手中凝聚起了金色的光點。
“……唉算了。”眠梟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所剩無幾的力量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打鬥上,再加上自己也受了傷,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最好儲存體力。簡單組裝完成後她將槍支重新塞回腰間,“儲存體力。”
“或許雷伊不該和海盜的精靈談‘信仰’的問題。”布萊克偏了偏頭,雷伊則拍了下他的肩示意他閉嘴。
“…我不是那群鐵皮人的精靈。”眠梟一眯眼,“我也有一直堅持的初衷,只不過和你們的不同而已。”
“所以你的初衷是什麼呢?”雷伊淡淡道,打了個響指將手中的光點放飛。金色的能量緩緩凝聚成一隻小小的飛鳥的形狀。
“……我有個哥哥。”眠梟目送著渺小而脆弱的飛鳥扇動了幾下翅膀便徹底消散在空氣中,殘留的金色光點仍固執地跳躍在虛空中卻被隨之而來的微風徹底吹散。“他死之前告訴我說他不希望我去殺人雙手沾滿鮮血,他說就算這個世界再怎麼黑暗令人失望也不能丟掉心底僅存的那點溫暖善良。”
“所以你做到了?”雷伊看著白色帽衫被血染出片片妖豔藍色的眠梟,看著她深藍色牛仔褲上道道黑藍色的劃痕和黑色帆布鞋上染成藍色的白色鞋帶與沾滿汙穢的白色花紋,“若他能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
“我當然做到了,你就沒發現我和你們戰鬥的時候從來不打要害的嗎,胸口啊腦袋啊什麼的。”她的視線停留在雷伊身上後,微微偏頭沉默了一下,“……他說希望我做個好人,但這早就是不可能的了。”眠梟略帶自嘲地輕笑了一下,“逃離雪靈之後進入海盜的時候我早就背棄了這個宇宙間差不多所有的美好,而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守住心底的那點溫度,堅持自己和他一直以來的信仰。
“我哥和我講過,就算再怎麼樣也有解決的辦法,但若是殺了人,一旦跨過那條道德底線就真的再也無法回頭了。”她半眯起眼睛想到唯一親人最後那個樣子,自嘲般地咧了咧嘴角,“就算到死他也固執的堅持於那個信仰。”
雷伊和布萊克相覷了一眼。
“說的似乎有些多了。”眠梟拍了拍手,“那麼我們就此別過吧。”
“你去哪兒?”雷伊攔住她,“我們從海盜手裡救下了你,那殷殤作為他們的合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