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張開,框成框子,裝作照相機的鏡頭,牙齒白白的非常開心,回身道:“來,笑一個。”
褚青蜷縮著身子,格外落魄,彷彿還沒從接連的打擊中恢復。但此刻的眼神卻異常溫柔,看著跟前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特自然的加了句稱謂,笑道:“小藍宇,你唱首歌吧。”
劉曄怔了怔,搓著通紅的手背,道:“算了吧,你最討厭聽我唱歌了。”
“誰說的,來麼。”
“那我唱了啊。”
他拍了拍衣服,直直的挺著腰,跟立正一樣,開口道:“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
褚青訝然失笑,打斷道:“你這算什麼歌,不聽這個,換一首。”
“除了這個,再沒別的了。”
“不會啊,那時候你每天都在聽,名字我倒是不記得了。”
“我每天都在聽?”
劉曄反問了一句,目光遊離了片刻,恍然道:“哦,我想起了。”
他低頭,停頓,睫毛顫動,不曉得是想著戲,還是惦著人。根本不敢對視褚青的眼睛,斜斜的盯著半枝枯樹,一張嘴就是淡淡的白氣,輕聲唱道:
“對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孤單的我,還是沒有改變。美麗的夢,何時才能出現。親愛的你,好想再見你一面。”
…………
褚青已經拍過很多戲了,所謂的莽夫,小偷,黑*幫,淫賊,下崗工人……貌似角色眾多,經驗豐富,甚至有資格對新人後輩指手畫腳了。
但是他越拍,反倒越覺著自己太嫩,太膚淺,同時也愈加對這個行當充滿敬意。很多時候,你以為推開了一扇重門可以登堂入室,其實,你不過剛剛入了檻。
上午的戲很順利,一條過,下午才是真正的重頭戲:藍宇照常去上班,卻因意外事故導致身亡。捍東聽到了訊息,便急忙趕到了太平間。
褚青都有點緊張了,因為他第一次拍哭戲,生怕把握不好情緒,吃完午飯就獨自坐著,閉目醞釀。旁人知道情況,儘量輕手輕腳的,免得打擾到。
“同志們辛苦了!今兒天真冷,我給你們帶了熱咖啡,全體都有份!”一個硬硬的女人嗓子忽然響起,特別大聲。
他皺皺眉,睜開眼,正瞅見謝那朝這邊走過來。
“青哥,給你這個,暖和暖和。”她稍稍殷勤道。
“謝謝。”他小心的接過紙杯,問道:“來探班啊?”
“是啊,下午沒什麼事。”
“嗯,咱們拍完這條也收工了。”
倆人半生不熟的,沒啥可講,客氣幾句便罷了,謝那繼續去招呼其他人。
許是熱咖啡增幅了buff,夥伴們的工作效率莫名提高了不少。這場戲說是在醫院,實際就是把公園的廁所佈置成太平間的樣子。劇組劃弄了好些帶大抽屜的櫃子,齊齊的一溜,慘白慘白的,瞧著還真挺陰森。
關金鵬檢視了進度,又瞅瞅鐘點,再有倆小時天就矇矇黑,得拍了。正要喊褚青,卻冷不丁被劉曄叫到旁邊,低低嘀咕了一會。
“你確定?”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