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駱駝坐在車轅上,撫著稀疏的鬍子道“是京兆府離不開許少尹,也沒人可以替代你。”
許敬宗在寒風中嘆息一聲道“是啊,別人坐在這個位置,某家還不樂意了。”
一路上,許敬宗向郭駱駝講述著現在關中的變化,以及京兆府是如何排除萬難,步履維艱地建設起作坊。
郭駱駝問道“既然關中田畝的收成更好了,糧食怎麼漲價了?”
許敬宗解釋道“正是因近兩年的變化,如今遷入關中的人口有近十萬,而且每年每月都在增長,現在各縣都在開展作坊改建,我們將縣作坊拆開,保留了部分人手,讓各縣縣民各自去發展。”
“你想呀,一個縣作坊只能容納上百個人手,但若讓各縣以戶為主,各自開辦作坊,作坊多了需要的人手就多了,不僅僅解決了遷入關中人口增長的問題,也增加了產出的稅,每個進入作坊的人得到工錢都要上繳市稅,一舉多得,用太子殿下的話來說,未來數年,關中的糧食還會繼續漲價。”
“人多了,糧食就漲價了,田地也就更值錢了。”
上官儀道“不僅僅是如此,關中多了很多修砌房子的工匠。”
說著話,他又指向遠處的村縣,道“你看這些新修的房子,就是遷入關中的人所建的。”
郭駱駝遲疑道“關中的變化真快呀。”
許敬宗道“縣作坊還是有所保留的,並不是全部取代。”
上官儀道“有人說殿下的腳步太快了,但殿下說腳步快一些沒什麼,如果遲早會遇到問題,不如早一些遇到。”
郭駱駝頷首道“殿下確實是這樣的人,永遠不怕犯錯,就怕不敢做。”
許敬宗撫須,笑著不語。
如今掌權的是東宮太子,三生有幸,他許敬宗沒有跟錯人,殿下從來不是一個知難而退的,而是敢於迎難而上的。
這關中建設,不論是作坊還是淤地壩,或者是崇文館建設,哪一次不是迎難而上,才得來的結果。
如果說郭駱駝是西域人期盼著能夠留下來的一尊神,那麼東宮太子就是關中鄉民期盼著早日登基的儲君。
既然太子都不懼怕後果,臣子們又有什麼好怕的,放手去做就好。
東宮太子年少的時候,有人說這位太子年少孤僻,不近人情。
現在東宮太子已是年過二十,大權在握,有人說這位太子膽大妄為,嗜殺人,處事嚴厲,手腕強硬。
是因去年到今年,發生了不少事,四個被捉拿的宗室封王,被處置了兩人,太子還因此斬首了數十人,發配了近百人。
馬車就要到了長安城前,郭駱駝命人停下馬車,他換上了許久沒有穿過的官服。
這官服是他在西域一直保留至今的,至今都還很乾淨,因為疊放太久了,面料上有了些摺痕。
此刻在大雪中,他整理好官服,戴好了官帽,穿好了官靴,儘可能挺直腰背,走向長安城。
宮裡的內侍早就等在這裡,見到郭駱駝回來了,內侍朗聲道“太子殿下有令,命司農寺卿郭駱駝休沐半月,再去覲見,再入朝中稟奏西域諸事。”
郭駱駝躬身行禮,又道“臣整理了諸多卷宗,正要呈給朝中。”
內侍太監問話道“卷宗何在?”
郭駱駝讓開身,掀開身後馬車的車簾。
這駕馬車內堆放著書卷,幾乎是層層疊疊放滿。
內侍神色瞭然,命人將馬車拉走,而後又道“郭寺卿一路遠道而來,且先回去休息,郭母還在盼望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