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父皇看在……”段璟祺一直都在忍著不去看向李梓言的方向但是直到她衝出來的那一刻，段璟祺再也做不到放任不管了，他一見到心上之人如此難過便當即心如刀割的著急出列求情，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聽一旁的座位上傳來一聲輕咳。
段璟祺一愣轉頭看去卻發現發出聲音的段璟弈並沒有看向任何人而是盯著手中的酒壺不緊不慢的給自己斟了一杯，但是他的頭卻是微微的來回轉了兩下。
段璟祺當時便明白了段璟弈是在阻止的意思，可是話已經說出半句又如何能收的回來。
果然站在前面一些的段璟勳開口發難，“難不成你是想為這個大逆不道的罪臣開脫嗎璟祺？”
段璟祺抿著唇沉了沉，心中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父皇明鑑，兒臣只是覺得李康大人身體虛弱，想必並不是故意在聖駕面前失儀，還請您從輕發落。”
“你讓父皇從輕發落，這豈不是在縱容……”
“老二！”段帝忽然開口打斷了段璟勳說下去，他沉聲開口臉上卻是似乎沒有什麼怒氣，“今天是大年夜，你何必咄咄逼人。”
段璟勳一聽頓時傻了眼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想不明白段帝這究竟是怎麼了，別說李康是在敬酒的時候打翻了杯子，就算是灑了一滴酒出來都是大大的不尊敬，在普通人家善且如此更何況這裡是皇宮是在段帝面前，怎麼聽段帝的話中反而是有些不予追究的意思？
不光是段璟勳，其他人也心下疑惑不已，一向嚴厲的段帝怎麼今日一反常態竟然連這種事都能容忍了？
滿朝文武都在心中藏著自己的心思，只有李康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跪在原地聽候發落倒是顯成了整個殿上最淡定的人。
到了這時候李梓言也反應過來了，她有些猶疑的看向自己父親的背影，猜不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段璟勳卻不肯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又上前一步道，“兒臣素來知道父皇仁愛，但這李康未免也太張狂了些，竟敢在殿前失儀實在是太過分，父皇不能輕易放過他啊。”
“什麼就張狂了？”段帝終於面露不悅起來“不過是手抖打翻了酒杯在你這裡就變成了張狂，那若是李康打碎的不是酒杯而是碗碟在你那豈不是要滿門抄斬了！朕素來教你仁愛臣子，你的仁愛都到哪裡去了！”
段帝一動怒嚇得滿朝文武都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段璟勳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也在懷疑段帝這究竟是怎麼了，自己明明是在順著他的脾氣說話怎麼現在倒成了惹了皇帝的人。
段璟勳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是段帝已經講話說的這樣明白他自然也不會再去尋死路，便咬著牙直接一撩衣袍直直跪下道，“是兒臣莽撞了，還望父皇消消氣不要和兒臣一般計較。”
段璟祺看向一旁的段璟弈又在給自己使眼色，便又立刻領會道，“是啊父皇，二皇兄雖然激動了些但畢竟也不是什麼壞心，您就看在今天是大年夜的份兒上饒了二皇兄和李大人吧。”
段帝正愁沒人給臺階，現在段璟祺開口了他自然是心中高興，但還是依舊保持著冷臉道，“你還不如璟祺懂事，他比你小這麼多都知道今天不該是鬧事的時候，”段帝煩躁的一揮手，“都起來吧。”
段璟勳憤憤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臉色鐵青的像是被打了霜的茄子一般，他實在是理解不了段帝為何要訓斥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原本是想既要討好段帝又能順理成章的拉下李康的，如此一石二鳥的計劃怎麼就成了最受責罵的哪一個，反倒是不疼不癢的說了兩句話的段璟祺還受了褒獎，這口氣他實在是受的不明不白。
段璟勳臉上的表情被對面的顧兮捕捉的清清楚楚，她用帕子掩住唇角，一個計劃已經在心中悄然而生。
大殿上現在隻立著李康和李梓言兩個人，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段璟勳不敢相信，只聽段帝低聲道，“李康的舊疾朕一直都知道，再加上年前受了不少委屈說到底也是有朕的責任，如今是大年夜朕便不責怪你了，”說到一半段帝向著蘇茂招了招手，“來人啊，賞賜李康千年人參兩棵，鹿茸三幅，再叫上太醫院的御醫們明日去府上仔細瞧瞧，別再落下什麼病根。”
“是，奴才這就去辦。”
“老臣多謝陛下體恤！”李康臉上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表情，他俯首謝恩，身後的李梓言也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跟著磕頭，雖然她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還是由衷的鬆了一口氣。
可殿前面的段璟勳就沒有這麼容易善罷甘休了，他手在底下握緊拳頭將所有的錯都歸咎在了李康的頭上，這個刑部尚書他早晚都要換上自己的人。
段帝又隨意的擺擺手，“繼續歌舞吧，不要叫此事掃了興致。”
直到聲樂聲再次響起唐夢才將為李康捏了一把冷汗的手放下，方才李康就站定在唐夢的面前，他的每一個動作唐夢都看在了眼裡，方才分明就是李康自己故意將杯子扔在地上的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手抖。
連唐夢都能看清的事她不信段璟弈什麼都沒有察覺到，而且方才段帝對這件事的態度也實在是太反常了，讓誰看了都覺得難以接受，之前段帝沒有懲治李康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怎麼最後竟然還有了獎賞？
唐夢見大家逐漸恢復了談笑之後才拉了拉段璟弈的衣袖偷偷湊過去小聲道，“今天這麼是怎麼了？父皇竟然還賞賜了李大人？”
段璟弈勾唇一笑，側頭低聲開口，“因為父皇讀懂了李康的暗示，他知道李康的真正用意是為了救自己所以才會在法外開恩之餘倍感欣慰。”
“救父皇？”唐夢越發的糊塗，段帝此時就在上面好好地坐著還用他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