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南北多歧路,將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興亡朝復暮,江風吹倒前朝樹。功名富貴無憑據,費盡心情,總把流光誤。濁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謝知何處?
——《三國志》
大元朝,東勝神洲四分天下,東南省。
民謠:天高皇帝遠,民少相公多。一日打三遍,不反待如何?由是黃岩方谷珍因而肇亂江淮,紅巾徧四方矣。
滂沱大雨,山間的官道,地面震動,馬蹄飛揚。這是大名鼎鼎的蒙古鐵騎,小小三百人就能夠造成如此駭人動靜,鐵騎延綿成一條黑線,彷彿沒有盡頭,浩浩蕩蕩,氣勢如虹,向著京州城奔去。
他們善於遊擊野戰,背上的蒙古弓更是讓人聞風喪膽,當年就這小小的三百人輕易滅殺過上千的普通騎兵隊,就算是不敵當年之勇,面見一般的邪祟也不成問題。
軍中領頭一男子是皇宮禁衛總管燕七聖,年在三旬許間,滿扎鬍子,身形肥胖,神色內斂,一對眼睛深邃莫測,予人冷血無情的印象,由內而外都是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官道沿邊的有一條大運河,可蒙古鐵騎向來不喜好水性,不然順流而下行程減半會快很多。
前朝皇帝不治氾濫的黃河,發動十多萬民眾修築大運河,說是加強經濟改善民生,現在看來是屍橫遍野,勞民傷財,加強鎮壓南方力度要明顯些。
燕七聖的心腹名為鍾士禮,冒雨策馬上側恭敬道:“天亮前便可抵京州,總管今趟怎麼還親自來取《青牛經》?”
燕七聖逸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淡淡道:“前朝皇上縱容妖僧的煉藥術和房中術,可縱觀瓦刺高僧扎堆扎堆火化,不就是尋些舍利子去賣錢?現在新帝天下,妖邪橫行,又秘尋《青牛經》欲要修仙得道,阿布還要我親自去,不知怎麼想的。”
鍾士禮陪笑道:“先帝明察暗訪十多年,始知那《青牛經》能修仙,落在京州第一高手‘覆海掌’牛老道手中,那廝仙沒修成,離成鬼倒不遠了。”
燕七聖低聲唸了牛老道的名字,身上的血液隱隱沸騰。這些年來,為了鞏固地位他也苦練武功,現在已經大有所成,很久沒有試過手了。
......
徐州王莽頭陀芝麻李的摩下大將倪雲龍,沿著長江冒雨催馬疾馳,踏飛官道上的積水泥漿,踏碎了江岸旁的寧靜。
芝麻李乃是想與元帝爭皇位的,一股起義民軍的首領,聲勢頗大。
自元順帝引入妖僧煉藥不顧百姓生死,黃河暴溢,先是水旱災害,又有瘟疫襲擊。權臣自重,濫徵苛稅,皇帝被架空。市井百姓苦不堪言,盜賊四起。前有“死者已滿路,生者與鬼鄰”後有“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謠言出世,紅巾軍點燃起義之火,白蓮教風助火勢,大元朝已無復開國時的威望了。
黎明朦朧,東南省九江部的京州城,矗立大江上游處,城外的江邊碼頭,泊滿大小船舶,點點燈火,有種即將迎來繁華的寧靜味道!
倪雲龍身披蓑衣,手持雁翎刀,腰配骷髏碗,這是世間帝師“八思和尚”的東西。
昔日燕鐵木兒毒死元明宗,在詔書上作妖,諸多忠臣受牽連冤死,又加重賦稅,抄帝師家的正是燕鐵木兒的狗腿子。
燕鐵木兒是朝中封的太平王,又為右丞相,獨掌朝野,獨秉大權,貪腐無度,其子燕七聖曾揚言“天下即我家”,可知其猖獗。
其沉迷酒色,瘋狂斂財,查到瓦刺僧人八思巴,也是逃走的帝師,曾有徒弟楊璉真迦,盜取數代帝王陵墓獲得財富無雙,但後面得屍毒慘死,其後人楊家滿地找也找不著,燕家心中也生窺視之意。
自此又有山河閣的風聲:“八思寶藏,必藏帝運。神符降生,乾坤變更。”天下英豪望風而動。
三天前,這隻奇怪的碗在押店典當出世,徐貞元聞訊,立即發散人追查百里,尋得目標人物。可這典當者若得寶藏,怎麼還用當這破碗呢?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密集得雨滴砸落,忽然倪雲龍生出警覺,朝大江連線的運河對岸望去,剛好看見衝刺般奔跑的人馬,黑壓壓一片,驅馬聲和馬蹄聲如雷貫耳。
倪雲龍心中一懍,忙抬手,帶著手下沒進岸旁的密林裡。
此時,馬到城外北郊一處密林,他們展開身法,來到山腰,可見山上的一座破落的廟宇。兩名黑衣人現身出來,低聲在倪雲龍耳邊道:“探子在廟外盯了一夜,沒人出門,似乎在歇腳呢!”
倪雲龍當即發下命令,眾手下散了開去,潛往破廟四方,形成包圍之勢。眾人到位後,他才飛掠落在門口,途中朗聲道:“天完王座下‘斷頭刀’倪雲龍,奉天王之命,請法師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