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提醒老太太了,兒子確實比上一次見到要狼狽虛弱很多,她也沒心思哭了,趕緊扶著兒子進屋。
可惜,方才哭得太厲害,她手上沒有力氣了。
還是李老四上前,背了大哥往屋裡走。
李震生趴在弟弟背上,想著以前又掉了眼淚,“我離開家前,你還是半大小子,如今已經這麼強壯了。”
李老四心情很是複雜,十幾年的光陰,他記得的是老孃堅強撐起一家人的生計,是二哥的隱忍,三哥的辛苦,實在不記得這個大哥太多事了。
當然大哥能夠回來,他也高興,但若是說多親近,還有些別扭。
於是,他小聲應了一句,“咱娘不容易,以後大哥多孝順娘就好。”
說罷,他背著李震生進了堂屋,直接拐進西間,“這是娘給你準備的房間,每天都打掃,就等著你回來呢。”
李震生又掉了眼淚,心裡的愧疚簡直潮水一樣,要把他淹沒。
很快,張神醫和李老太等人也跟了進來。
張神醫飛快診脈,然後下針,又喊人去熬藥。
李老太太握著兒子的手,眼巴巴看著張神醫,“張神醫,我家老大怎麼樣?無論用多貴的藥材,一定要把他治好,他才剛回家,可不能有事。”
張神醫狠狠瞪了李震生一眼,氣哼哼應道:“放心,死不了。就是麻煩一些,湯藥不能斷,總要調理個一年半載,才能徹底好起來。”
“這就好,這就好。”李老太很清楚張神醫的脾氣,老爺子不屑於撒謊,隻要說能治好就一定沒錯。
她拉了兒子的手抹眼淚,“震生啊,你聽見了嗎,張神醫說你沒事。咱們好好養病啊,很快就好起來了。”
李震生紅著眼睛點頭,安慰老孃,“娘,我沒事,如今到家了,別說養一年,養十年我都不怕。”
“呸呸!說什麼晦氣話?張神醫醫術了得,一年都用不上,說不定過幾日就好了。”李老太拍孫女習慣了,還想拍兒子,抬起手又捨不得,隻能揉揉兒子的頭發。
李震生低頭,眼淚無聲滲透進枕頭裡。
年少時候,爹就過世了,他在外讀書,每每受委屈受苦,娘也是這麼揉著他的頭安慰他。
這一刻,李震生所有惶恐不安都散去了,他終於回家了,回家了!
老太太揉著兒子頭發,心裡也是油煎一樣疼。
兒子不過三十幾歲,就有白發了,這是吃了多少苦啊。
她還想說話,卻聽見兒子輕微的呼嚕聲。
她驚了一跳,趕緊看向張神醫,張神醫擺手,“放心,他許是多日吃睡不安穩,這會兒放鬆心神,也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