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臉色難看至極,快步離開這令人作嘔的小巷。
【廣翠花州】
青江河畔。
如果你願意放下一切,決定和你喜歡的人一輩子撫箏賞花,那麼你一定會來廣翠花州。
青江,儘管源頭自白雲蒼,途徑夜莎域又向下繞到彌達城,但誰都想不到,等它流入廣翠花州,江水卻是一片綠色。
誰也說不清,是這裡的千百種鮮花和土地養清了這江水,還是這江水孕育了這片土地和百花。
誰更搞不懂,廣翠花州擁有著這般悅目的景色和滿是清香的氣息,卻是百里難尋一人。
也許你偶爾會碰見一個人,那麼他一定是月閣的人,而且,他一定是陰沉著臉。
也許你有幸會碰見那個女人,她並不是月閣的人,可同樣的,她一定也是陰沉著臉。
百花爭豔斗香,若是無風,豈不是令人掃興?
這種風恰到好處,仿若一雙玉嫩的少女的手,正在撫摸著你的臉頰,然後再調皮地跑開,任誰也會心曠神怡。
風不烈,吹的江水泛起陣陣波紋。但隨波紋同樣泛起的,還有岸邊悠揚的古箏。
陳澐站起,風吹著他的粉色衣角,白色飄帶不停地拍打著身後的紅色蜀葵。三兩步走到河邊,她低下頭看著水裡的那個男人。
那個她思念了九十多年的男人,現如今竟然有些恨他了。
苦笑著湧出的淚水滴入江中,那個男人的樣子慢慢散去,任她修長的手指在水中瘋狂地抓,也勾不回一絲殘像。
“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呵呵,你一定是不記得的。連我自己,都已記不清了。我恨你,恨你什麼都沒給我留下。哪怕你留下一句話也好,你應該告訴我你死了,好讓我也一同去,少受點折磨。我更恨我自己,恨那天沒有回到兂山,沒有陪在你的身邊。如今兂山同仁只剩我一人,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誰又知道這樣一個蹲在江邊痛哭流涕的貌美的青年女子,竟然活了近二百年。
風,吹著堯鈞送給她的銀絲百鳳箏,發出並不美麗的聲音,陳澐回過頭。
“就讓它替我留在這也好。”
說罷,陳澐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右手緩緩抬起,一副蘭花指貼於頸上,淡粉色的指甲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隨時可以隨風而動,刺進她的喉嚨,將天元爆開,讓自己的靈田元氣滋養這片花海,開出更絢麗的紫羅蘭。
片刻之後,風依舊陣陣地泛起。她瘋狂地搖著頭,一雙已經血紅了的瞳孔,死死地凝視著自己。
“不,陳澐,你不能死。堯鈞仙尊說過的,他要你好好守護廣翠花州,等他再來,這江邊要開出更美麗的花。他一定會來的。不能死,不能。”
【彌達城】
風,受彌達城以東的大片雪原——白雲蒼的影響,這裡不僅風沙很大,而且入冬很早,大約在九月初人們就披上了厚厚的羊皮襖。
艱苦的環境中,百姓反而長得龐大健碩,看起來,男人們大多都是膀大腰圓的糙漢子。
風沙小了,牲畜的叫聲便更加清晰。
婦女小心翼翼地開啟新買的竹杯子,卻還是撒了一些,順著手指,即將流到手腕,她伸出舌頭,添了個乾淨。然後一臉憐愛地看著依偎在自己腿上的羔羊,緩緩將牛奶送到它的嘴邊。
羔羊還沒等到好好享受主人賦予的美味,便被紅臉中年人拎了起來。他攥著羔羊的脖子,此刻就吊在半空,羔羊拼命的呼吸,竟然忘記了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