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心有忐忑,不禁愁眉不展道:“如此說來,竟是要以一千八百人與蛾賊萬餘人作戰?”
郭嘉道:“若是如王功曹所言,蛾賊能著鐵甲之人便有萬餘人,至於可著皮甲之人尚不知其數,以一千八百敵萬餘人,恐怕還是少說了。”
王乾聽聞郭嘉喊他王功曹,心中快慰不已,竟至於垂下淚來,笑望著郭嘉連連點頭。
呂布擅殺郭良,怕因此惹得劉辯、曹操不快,故而將此事推卸給了唐麒,卻不料到得劉辯嘴中,這番事由竟是變成了天大的功勞!這樣的好事就如此拱手讓人,心中鬱郁自然是在所難免,故而見著劉辯犯難,其人當即到得劉辯身前,拱手言道:“殿下勿憂,末將願領這一千八百將士,出戰蛾賊。”
劉辯抬頭看了一眼呂布,心中一陣欣喜,這些時日相處下來,自是知曉呂布萬夫不當之勇絕非浪得虛名,然不經意間見著其人鐵甲之上多是早已乾澀的血跡,想來定是今夜夜襲所致,由是想到即便呂布勇武天下無敵,可畢竟冷兵器作戰,刀劍無眼,要呂布以一千八百人為戰裝備精良的黃巾賊萬餘人眾,到底有些不切實際了,既是這般想著,方才高漲的興致便又慘淡了下來,兀自喃喃道:“書上說黃巾賊都是些黔首農人,裝備極差,這才被稱為烏合之眾,可若是萬餘人皆著鐵甲,這般陣容又與漢軍何異呢?”
劉辯低語之聲極低,便是呂布就在身前,卻也聽不真切,不由彎腰問道:“殿下在說什麼?”
劉辯回過神來,忙搖了搖頭,苦笑道:“之前計議卻是沒有將蛾賊裝備考慮在內,請君入甕,若是請得這萬餘甲士,那倒不如說成引狼入室了。”
“殿下此言,竟是何意啊?”曹操見劉辯方才還是興高采烈,須臾間又變得愁眉苦臉,趕忙上前問道。
“曹都尉,恐怕我等這番籌謀,難以施為了。”
“這是為何?”曹操聞言大駭,驚聲問道:“可是哪個環節出了差池?”
劉辯微微搖頭,道:“所謂請君入甕,乃是要蛾賊盡數殺進我部大營,之後乃由我軍將士放火自焚營寨,使得蛾賊生亂自潰,如此一來,我軍再由眾將士率眾掩殺,便可大敗蛾賊……”
“正是如此。”曹操出言打斷道:“此計我等早已商量過多次了,便是連誘敵之將,先鋒之將也已定好人選,如何現在又難以施為了呢?”
言語間,曹操同時掃視了徐福、呂布一眼,二人皆在這般籌謀當中擔當重要角色,自然也是目光堅毅的望著劉辯,正要知悉劉辯所說的難以施為究竟是何緣由。
劉辯苦笑言道:“也不是不能施為,引得蛾賊入我營中,再由弓箭手齊射火箭引燃大營,這些都是可行的。”
“那竟是何事不能為了?”眾人聞聲,齊聲問道。
劉辯環視了眾人一眼,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徐福身上。
徐福依舊是垂手直立在郭嘉身後,雙目出神許久,似是有些倦意。
站在其人身前的郭嘉見劉辯目光看向此處,趕忙向後伸手拽了拽徐福衣角,徐福這才回過神來,當即聽得劉辯說道:“徐福佯敗,誘敵入得我軍營帳本為此計關鍵,然若是敵眾身不著甲,我軍甲士與之一戰,雖人數不及,卻也有一戰之力,如此,方可行佯敗之事。”
“殿下的意思是,此番既知蛾賊甲士極多,徐福率眾與之為戰,佯敗或就成了真敗了。”曹操思索片刻,便已瞭然,旋即言道:“敵眾我寡,倘若佯敗成了真敗,非但出戰將士性命難以保全,之後種種籌謀更是難以施展,是時,莫要說我軍大敗蛾賊,或是想要逃出昇天卻也不是易事了。”
“若是正如曹都尉所言,結果應當如何?”徐福到底年幼,經不住賣弄關子,不由忐忑問道。
“或是為蛾賊大敗,我等僥倖突圍,退守虎牢關。”劉辯皺眉接話道:“又或是為蛾賊四面圍殺,全軍覆沒。”
“啊!”眾人聞言,正自靜默愁眉之際,只聽那王乾呼喊一聲,便即癱軟在了地上,口中嘀咕不斷:“完了,大漢完了,全完了。”
曹操見狀,勃然大怒,忽地拔刀行至王乾身前,橫刀於其人脖頸之上,喝道:“你這賊廝,生得是相貌堂堂,未想竟是這般孬種,三番兩次亂我軍心,可是想要尋死嗎?”
曹操出刀極快,刀刃觸及王乾皮肉之上,瞬間劃出了一道血痕,直把王乾嚇得面色煞白,屎尿失禁,其人趕忙側頭避開刀刃鋒芒,跪著爬到曹操跟前,連連叩首央求道:“都尉恕罪,罪吏……罪吏不過是個微末小吏,只想好生活著,絕不敢擾亂軍心吶。”
劉辯瞥見其人身下一片水漬,不由心生厭惡,亦出聲喝道:“堂堂大漢男兒,竟至於連屎尿都嚇出來了,快快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