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聞聲,趕忙吩咐信重家丁於眼前紛亂民夫加以約束,便即拍馬至劉辯身前,拱手道:“稟殿下,前處發現許多賊兵遺棄的衣甲,民夫正在拾甲穿束。”
劉辯勒停馬頭,又是極力往前處眺望一眼,問道:“我等距離曹都尉他們大概有多少路途了?”
“約莫一里。”
“竟有一里之遠了。”劉辯喃喃言道,繼而抬頭與曹洪正色道:“快快約束將士莫要在此地著甲了。”
曹洪聞言,竟是不解,道:“民夫皆無衣甲,若是當真要與蛾賊作戰,死傷必多,既是有眼前有這許多衣甲,便叫大夥兒穿上吧。”
劉辯微微嘆息,不由笑道:“子廉,非是我不知這個道理,只是如你所見,若是任由將士們這般雜亂撿束衣甲,若得周遭山林間有賊兵殺出,不及抵擋,豈非禍事?”
曹洪聽聞也是一驚,疑聲問道:“殿下是擔憂此處或有蛾賊伏兵?”
“這一路沿途,皆有蛾賊丟棄的衣甲,為何此處如此之多?”劉辯繼續言道:“我若是賊人將官,既逢這般大敗,潰逃回營也不過一死,不若就在此處設伏,倘若當真僥倖殺得些許我大漢將士,再回營中,或可免死也不一定。”
話音剛落,忽聞一陣吶喊,周遭山林當中真就殺出二三百個頭裹黃巾的賊人來,只見當先一面杏色旗幟上,大大繡著一個“郭”字。
正自爭搶穿戴衣甲的民夫,還未及將手中衣甲穿戴完畢,忽地見得這許多黃巾賊人殺將出來,雖然己方人數遠多於賊人,然也被突然出現的黃巾賊嚇得是幾無戰意,四散奔逃,曹洪雖大聲喝止,然一來乃是這些個民夫從來未經戰事,二來既見周遭同袍都在爭相逃跑,哪裡還顧得上主將喝止?
這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一方若是形成了潰逃之勢,便是兵仙韓信再生,或也是也禁止不住。
一眾九原遊俠,乃至郭嘉、徐福,以及曹洪見得這般光景,也是驚得懵了,唯獨劉辯既見眼前光景,竟是端坐在坐騎之上,臉上幾乎是毫無懼色,心中甚至還在暗道:“我這隨口一說,還真叫我說中了,莫不是和曹操待得久了,竟是要生出華容道的劇情來了?”
正自這般想著,忽見那為首的黃巾將官見著漢軍既是爭相逃命,心中大喜,趕忙呼喝道:“弟兄們,給郭帥報仇的時候到啦!”
只聽得一眾黃巾賊人各自發一聲喊,趕忙抽出兵刃,見著漢軍將士便即揮刀砍殺,一眾民夫尚未著甲完畢,適逢為蛾賊刀劍砍著,當即便倒在地上,然刀劍之利雖能將人砍傷,不過若是未能砍中要害,卻也傷不至死,一時之間,只聽得漢軍民夫哭嚎震天,綿綿不絕。
劉辯見狀,不由大怒,當即喝道:“賊子,莫要猖狂,吃我一刀。”
言罷,竟是抽出身側短刀,徑自朝著黃巾賊將,當先縱馬奔去。
那黃巾賊將正自揮刀奮力砍殺,並未聽得劉辯喊話,然既聽得馬蹄急促,心知或有一漢軍騎卒已然奔至跟前,其人頗有戰場經驗,當即放脫了身側正在逃命的幾個漢軍民夫,便要抬頭觀察騎兵方位。
然這一抬頭,竟是見著一孩兒縱馬而來,那黃巾賊將自起義以來,殺的漢軍實不在少數,然如劉辯這樣的孩兒當真是第一次見。
人性總是如此,無論是正是惡,若是所敵之人是個孩童,總不能如尋常一般,隨意殺伐,這黃巾賊將也是如此,見著劉辯縱馬已至身前,其人雖提著長刀,卻只是呆立在原地,既不做攻殺,也不避讓,竟像是時間靜止住了一般。
劉辯見狀,又是一聲暴喝:“吃我一刀。”
話音剛落,胯下馬兒已是越過了那黃巾賊將,劉辯只覺右掌一陣酥麻,繼而又覺一股溫熱粘膩的液體濺到了自己臉上,其人趕忙勒停調轉馬頭,卻見那黃巾賊將竟成了一個無頭屍身,兀自提刀,立在原地,至於那項上頭顱,竟是不知滾落在了何處。
劉辯雖不怕戰爭,但作為後世之人,對於戰場殺人,還是有著莫名的懼怕的,然此時已至人群當中,這一擊得手,心中懼意竟然未有分毫,取而代之的卻是莫名的得意,其人不由振臂喝道:“賊將授首,給我殺光他們!”
這一聲或是由於劉辯自信心爆棚的緣故,分貝極高,在場眾人,無論是黃巾賊,亦或是漢軍,聽得聲響,幾乎是齊齊往劉辯處看來,那死去的黃巾賊首便在眾人目光之下,緩緩倒地。
如此一來,戰場形勢,又得突變,一眾黃巾賊本是聽從這賊首命令,在此伏擊漢軍。
然這般等待了好幾個時辰,中途放過了曹操、夏侯惇、王斌三個陣列,好不容易這才等著這些個看似實力最為弱小的漢軍士卒,然既然面對這樣的漢軍將士,主將卻也難逃一回合送命的下場。
當即便聽得一眾蛾賊呼喊怪叫道:“何將軍死啦!何將軍死啦!快跑啊!”
放眼觀之,盡是棄甲曳兵之賊。
一眾漢軍將士也是回過神來,無論是懵在原地的九原遊俠、曹氏家丁,亦或是尚在逃命的漢軍民夫,終於紛紛抽出兵刃,齊聚到劉辯身側,齊聲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