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呢,那夜沒給我氣得岔氣了!”
著了一身大朵牡丹墨綠煙紗碧霞羅的小婦人扣下茶盞,因著過分的激動,她宛如凝脂的面容上泛了淺淺的紅暈。
張氏含笑地打量著面前剛滿二十的姑娘,她似在有意壓下自己的生動,要扮起幾分成熟穩重來,不光是衣裳的料子挑的是暗沉的,就連發髻上簪的都是沉潤的玉簪子。
可即便如此刻意地打扮著,她雪白的膚色卻叫這沉穩的料子添了幾分雍豔,眼下她雖然面上是止不住的惱意,可眉眼間顧盼的神態,卻可以叫人察覺出她此時的幸福與安然。
張氏不過看了幾眼,心裡便有了底,寧寧她日子過得好。
於是,她拾起了話頭,笑嗔:“你呀,分明是你在大婚夜裡睡著了,委屈的合該是你夫君才是。”
聽著張氏笑著,盛長寧又想起了那日自己睡到半夜,還在迷迷糊糊時卻被沈約那廝叫起來,翻來覆去地折騰到第二日天亮……
想到這些,盛長寧的臉頰又重新滾燙起來,張氏看在眼裡,卻忍不住地想逗逗她:“你們成親當晚……當真沒有圓房?”
張氏說得半點都不隱晦,她是早就嘗過情愛的人了,哪能看不出眼前的小婦人害羞的模樣,一瞧就是成了事的,否則先前盛長寧又怎會那樣惱著?
不過,即便心裡跟明鏡似的明白,張氏還是露了狹促的笑來,成心想逗逗這個小姑娘。
“青碧姐!你快別說了……”
盛長寧一聽她提起這個,腦海裡就止不住地浮現那日夜裡的情形,她只覺得自己的臉上已經燙得不像話了。
“瞧你,不說不說了。”張氏抬手撫了撫自己隆起的小腹,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道:“昨個兒我瞧見六六手上帶了對銀鐲子,是你買來送他的?”
說著,張氏又不贊同地搖搖頭,“別看他不愛說話,其實可皮著呢,瞧著吧,沒幾日那鐲子就要被他嗑摻壞了。”
張氏是個直爽人,倒沒太覺得盛長寧送了貴重的禮來,自己便要拒收,大不了,往後寧寧有了孩子,她也打一對小鐲子送過去便是了。
盛長寧能同張氏聊得來,也是覺得她是個性情中人,不似旁人那般扭扭捏捏的。
更何況盛長寧喜歡六六,覺得自己同六六還挺有緣分,自然也會多兩分疼愛之心。
聞言,盛長寧便笑了:“方才還說著我呢,青碧姐你瞧瞧你,哪有孃親這麼說自己的兒子的?”
盛長寧的目光又落在張氏的小腹上,覺得唏噓:“孩子該有五個月了罷,這離落地還有些時日呢,怎的肚子就這樣大了?”
兩個多月前她成親時,盛長寧就聽張氏提過一嘴,那時她的肚子遠沒有這樣大,當時說是已經三個月了。
“害。”張氏聽她說起肚子裡的孩子,臉上的笑意就厚了幾分,“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呢,前兩日我讓一位婦醫聖手給我摸了肚子,說是懷著倆呢!我就說呢,當年懷六六的時候,可沒有這樣大的肚子……”
盛長寧聽得不由瞪大了眼,瞧著她這樣驚訝的模樣,張氏又捂著嘴,意有所指地笑:“寧寧你這成親也有兩個月了,平日裡可要小心著些,最好時不時把個平安脈。我頭一胎懷著六六的時候,那孩子乖得很,沒半點什麼不適的感覺,後來肚子大起來了這才發現是懷了身子,那時差點沒把我嚇壞了。”
她這麼一說,盛長寧有倒騰上羞澀的感覺來,但更多的是忐忑和期待。
盛長寧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她想到,自打成親那夜後,這幾個月來,沈約那廝宛若開了閥門的洪水似的,越發不節制。
她忍不住有些小雀躍起來,撫著肚子的指尖頓了頓,這裡會不會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