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心照了照銅鏡,見身上已經沒有什麼不妥當的了,終於開口道:“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我的屋子裡不用留人。”
“你...”見到秦心心突然開口說話,語音清亮,談吐清晰,官話也說得標準,頓時反應過來,感情剛才是不屑於和她說話呢!
又見她一副頤指氣使,怡然自得吩咐人的語氣彷彿也是用慣下人的模樣,到底摸不準秦心心的來歷,因此氣鼓鼓地站在當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這...利用完她就將她趕走的手段,那是府中太太也拍馬有之不及的,至少那位還要點臉面,可如今這位竟是一點面子都不顧及了!
秦心心料想的沒錯。這個婢子的媽媽原是知府老太太的陪房,爹又是那府裡的管家,比外面一般平頭百姓家的女孩還養的精貴些。況她又是家中的幼女,從小嬌生慣養,原先那陪房並不願意讓女兒進來再做奴才秧子,直到老太太說要給老爺討一個通房,日後生下兒子還能抬做姨娘,因此特特意意送進來的,養在老太太跟前,就等未來被老爺開臉。想著為了老太太的臉面,夫人也不敢下她的面子。
誰知大宛使節路過,還在他們老爺的治下鬧出那麼大的事來!
後來總算人找著了,可知府老爺的心還沒放下,生怕大宛人一言不合找他麻煩,那可是魏人都怕的刺頭。早些年,鄴人被魏人打得屁滾尿流,半壁江山盡落魏地,到如今更是連首都都丟了,如今舉國上下就指望著大宛人出手,哪裡敢得罪,就是大宛人一刀殺了自己,朝廷也只會拍手叫好。
因此聽說大宛人要尋幾個侍女服侍,這知府老爺忙不迭就吩咐夫人將家中美貌能幹的婢女統統打包送去,哪怕有一個能被大宛人收用,自己的頭顱被保下的可能也就多一分了。
老爺的提議正中夫人下懷,她早瞧著府裡那些鶯鶯燕燕不順眼了,尤其是那個老太太陪房的女兒,竟不似個丫鬟,倒似個副小姐,一副嬌滴滴的樣子,日日要做出西子捧心的噁心模樣,只不過礙於孝道和賢名,暫時找不到藉口發作她;如今知府老爺一吩咐,那夫人可不得利索地將這些女孩打包趕緊送走?
可憐這個知府老爺哪裡能想到這些,因此這個婢子心比天高,聽說自己要去服侍的並不是大宛人,而是個被大宛人拉在野地苟合過的鄴人女子一時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那婢女還待再說,就有另一個老成些的婢女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住口。
不過還是有些晚了,就聽見一個大宛裝束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嘴裡卻是一口地道的鄴語:“來之前就聽說,鄴國是禮儀之邦,鄴人最是重規矩講禮數,如今可果真叫人大開眼界啊!這知府家的下人跟主子說話,滿口盡是你啊你啊的,真叫人長見識!在我們大宛,遇到這樣敢跟主子頂嘴的奴婢早就拖下去打死了。”
後面緊跟著進來的鄴國知府被他的話刺得臉上如開了染坊,五顏六色俱全。知府吳大人忙不迭地叫道:“來人,來人,趕緊把這個丫頭拖下去打死!”
“不必了!”秦心心突然出聲將人叫住。
她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那個陌生的大宛男子,用大宛語平靜地說道:“我不是她的主子,所以用‘你啊你啊’這樣和我說話,在我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倒是想請問這位大人,不知該怎麼稱呼您?您來找我又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