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星仍是細心替秦心心計劃著:“明天一早,聽說那個吳府夫人就會把那個女婢發買,到時候我會命人看準時機攔下,你將她的身契要過來。等進了秦府,她除了你也沒有別人可以依靠,再加上你三番四次,不計前嫌地救她,她那時也只能抱緊你的大腿,忠心你一人了。”
秦心心抿唇嘆息,默默地點了點頭。
靡星難得見到秦心心還有這副垂首柔順模樣。從前見她都是身姿筆挺,即便是倒在魏人腳下,身體雖是軟的,可是心底卻比寒鐵還硬,不過是偽作示弱,等著觸底絕殺,但此時見她不經意間露出的無助哀愁,忍不住心底微微一顫,他一時也沒有控制住自己,手就輕輕攀上了她的肩膀,一直到觸及到那片柔軟,忙不迭地改成輕拍,低沉安慰道:“好好休息吧,別想太多。”
秦心心卻突然拉住他欲待起身離去的衣襟,問了一個看似並不想幹的問題:“那個傅瑾之聽名字並不像是大宛人?”
靡星忍不住黯然一笑,原來她的垂首並非是因為要分別的不捨無助,而是仍在算計籌劃,只是不曉得突然想到傅瑾之上面去,不過對待秦心心,她總是不同的,因此靡星仍是好脾氣地對她解釋道:“傅瑾之確實不是大宛人。他應該和你算是老鄉,都是鄴人,不過聽說他小時候祖父捲入謀逆大案,因此全家被判滿門抄斬,當時傅瑾之還在襁褓,因此被忠僕偷偷救了出來,逃到魏國,四五歲時又輾轉入了大宛。”
“我們大宛沒有文字,傳令全憑記憶,傅瑾之從小就在大宛長大,因此精通大宛語,和我們大宛人相比也不差什麼的。後來他就在我父...阿布手下一個將士營中做傳令官,因為記憶卓絕,不管多長多複雜的命令都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來,來往傳令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所以很快就引起我阿布的注意,就調到他的營中任職。”
“我和二哥的鄴國語也是傅瑾之教授的,這一次出使鄴國阿布命他一道來也未嘗沒有讓他折辱你們的皇帝,替他家報仇的意思。”
秦心心聞言暗暗將靡星之語盡數記下。傅瑾之出現雖然看似只是靡星二哥派來的一個手下,可她總覺得這個人有些不簡單,絕非一個普通通譯那麼簡單,他既然揹負著血汗深仇,也不曉得當年是被捲進了哪件謀逆大案,盡是全家都被抄家滅門。
可惜自己對鄴國的朝堂一點都不瞭解,毫無頭緒,因此在心中將此事記下。
只聽靡星繼續說道:“反正在大宛這些年,他絕口不提自己的過去,不過為人仗義,與我們兩兄弟半師半友,二哥也從來不拿一般的屬下看他。我去向二哥討要解藥時,傅瑾之也曾出言相勸....“
秦心心見靡星口中對傅瑾之還有幾分維護之意,當即擺手道:“沒有,我不是要怪罪他的意思,只是好奇問問。不過...“她頓了頓,雙目灼灼,“你也該為自己考慮了......傅瑾之與你們亦師亦友,可是他卻只能是一人的手下!”
靡星眸底有亮光閃爍,然而一明一滅很快就湮沒了,只餘長長的一聲嘆息,他拍了拍秦心心蓋在身上的毯子,道:“這話以後莫在說了......你安心睡吧,明日.....還是早早離去。”
秦心心斜倚著床欄,望著靡星離開的背影,亦是無言......
第二日一早,她還在梳洗時就見到靡星命人送來的身契和那個婢女,不過出乎秦心心意料之外的,沒想到竟然還有買一送一的事在等著她。
送她來的是靡星的親兵。可除了那個挑釁過秦心心的丫鬟,還另一個稍年長些的丫鬟,仔細辨認,應是那時就試圖制止她多嘴的丫鬟。
經過昨天那一番風波,昨日還是驕傲地如同孔雀一般的姑娘今天終於是低下了脖頸,如同一隻焉了的鵪鶉哧哧唉唉地進門,低著頭不敢說話。
倒是那個老沉些的女婢不卑不亢,拉著她在秦心心腳邊跪下,恭恭敬敬地欲要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