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在做壁上觀的周姨娘此刻忙出來表忠心,她再一次催促自己和秦老太太的心腹們上前,將曹氏等人帶下去。
這一次,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秦家越來越多的下人們站了出來,爭搶這將雙手伸向了曹觀音和她豢養的心腹們......
出人意料的是,遭逢大變的曹氏,初時痛失愛女還曾歇斯底里的瘋狂怒罵,但如今聽到曹家被抄家入獄,丈夫背叛,接連不斷的壞訊息讓她瞬間形如枯槁,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被周姨娘帶來的心腹婆子拖了下去,全身一動不動,已經失去了所有掙扎的意志...
見到曹觀音被拖走,秦頌恩方才笑眯眯地看向秦濂:“爹爹,如今能談了嗎?”
秦濂看向秦頌恩,這一次他不在遮掩自己的野心,目光如電直直地看了過來:“你想為你娘正名?”
秦頌恩點頭,淡淡道:“是,做不做嫡長女我是無所謂的,但你們心裡清楚,我娘絕不會是爬床的丫鬟,這些年潑在我娘身上的汙水該還了。”她頓了頓,看向曹氏被拖走的方向,“如今曹家已倒,我想秦府也不會想讓一個姓曹的女人繼續做你們的當家主母吧?”
秦老太太見不得兒子被一個孫女拿捏,以往她和她兒子還要顧及曹觀音,如今在秦濂的一番安排之下,曹家倒臺,秦老太太志得意滿,只比兒子更加高興,紮在她心中的一根刺終於拔走了;可沒想到倒了一個曹觀音,竟然又來了一個秦頌恩,這樣一個卑賤農婦所出的孫女也想爬到她頭上,拿捏她兒子,怎麼能忍?更何況這個孫女是她一貫厭惡的婉娘所出,且她從未養育過,並無一絲感情,於是秦老太太忍不住出言威脅道:“孽畜,你可別忘記,你殘害親生妹妹的事,我們大夥兒可都是見證人,若是你不乖乖聽話.....”
秦頌恩聞言卻是不屑地笑道:“哦,祖母想怎麼對付我?剛才爹爹說的話,我可一字一句都還記得,秦家若是出了一個殺過人,且殺的是嫡親妹妹的女兒,以後秦家還想不想繼續在京城裡體面的待著了?”
秦頌恩嘆了一口氣,有些嫌棄地看了看自己沾上秦頌慧鮮血的手指:“我倒是無所謂,爹爹自己也說了,去和親或者進大牢反正都差不多,所以看你們怎麼選了?是作為秦家嫡長女為國盡忠,遠赴大宛和親,妹妹與我自然是姐妹情深,或許因為太過思念姐姐暴病而亡,或者姐妹相殘,鬥毆中姐姐錯手殺了妹妹,秦家母不慈,父不嚴,闔府人倫顛倒,毫無人性?不知道祖母喜歡哪個版本?”
秦頌恩的這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秦老太太與秦濂不消說了,作為利益既得者,自然希望秦府蒸蒸日上,而周姨娘有兒有女,為兒女長遠之計也不會多嘴;方姨娘見著曹氏倒臺,可是如今她還有秦濂寵愛在身,眼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一座大山沒有了,未來可期,自然也不會想著要去揭露此事。
怪只怪,曹觀音從前做事太過,正如曹家舅太太李氏所料,竟然成為了一個“孤家寡人”眼見她倒臺,竟然無人為其發聲。
秦濂又想起秦頌恩得大宛使節青睞之事,自然不肯輕易鬆手。
如今丞相賀潮之為代表的主戰派分明已在今夜的爭鬥中獲勝,賀潮之為了拉攏自己,將禮部侍郎的位置相許,這是之前自己苦苦哀求曹烈多時都未曾能夠拿下的位置。
曹烈當時怎麼說的?
哼,真是冠冕堂皇,說什麼禮部侍郎是跟了他多年的學生,朝中暫時沒有空缺,不好升遷,叫他回去耐心再等等,等過一段時間有了空缺,一定不會叫他失望。
這一等就足足是五年啊!
每年吏部考評,他不是上上等,就是因為這個岳父從中作梗,為了避嫌不叫他挪動!
呵,不是沒有空缺嗎?
行,既然曹烈不肯幫他,他就自己動手造一個空缺出來!
曹家枝繁葉茂,他們倒下,朝廷中難道還怕沒有空缺嗎?
蟄伏了多年的秦濂心高氣傲,當初拋棄秦頌恩母親,另娶曹氏,就打著能借曹家的勢力一飛沖天,誰知道曹家雖然家大業大,可是想要上進的子弟姻親學生也多,哪怕他攀上了曹觀音,但是曹烈卻還要顧及各方人馬,平衡各種關係,並沒有像最初秦濂想得那樣直上青雲,反而要遭受曹家各種敲打。
這口氣秦濂真是忍了很久!
終於賀潮之對著他伸過了橄欖枝,秦濂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如今賀潮之大權在握,大宛與鄴國聯盟在即,秦濂想,他留著秦頌恩還有大用;當年他為了榮華富貴肯犧牲秦頌恩母女,今日再次為了權力仕途,出賣妻子恩師;那麼翌日對女兒低頭又算得了什麼呢?
想起大宛使團裡那個高高在上的面孔,自己辛辛苦苦伺候了他們數月都得不到一句好話,只不過被那位正使認出他是秦頌恩的父親,那位大人就撥冗相見,對自己稱讚有加,秦濂不由得暗道:婉娘,你這個女兒生得好啊!沒想好的,你去世了多年,還是能幫上為夫一個大忙。
想到這裡,秦濂已經換上了另一副慈父臉孔,對著秦頌恩垂目道:“頌恩啊,你爹千辛萬苦,忍辱負重,正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絆倒曹家,還你母親一個名分啊!你才是我們秦家的嫡長女,都怪曹氏這個毒婦,害我們倆分別十五年之久,更害得我與你母親陰陽相隔,天人永別!”他對秦頌恩招招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你孃的往事嗎,來來來,爹爹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