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執安來了,快坐下。”謝無拘指了指離他不遠的另一處軟塌,道:“來嘗一嘗天山州採來的雪蠶茶。
這茶葉中可有些門道,天山之上有一種雪蠶,吐出絲線便成了一種種子,埋入雪中,三年發芽,三十年成樹。
此樹不算茶樹,但樹葉雪白芬芳,炒製成茶,又能夠凝神靜氣,味道也頗為清爽,算得上很是難得。”
陳執安向謝無拘行禮,入此軟榻。
謝宥臉帶笑容,朝著陳執安點頭,又為陳執安添上一杯茶。
“你那雲川長劍呢?”謝無拘詢問。
陳執安拿出長劍,遞給謝無拘。
謝無拘卻並不接過長劍,只是開口道:“佩劍在身,才有幾分少年風度。”
陳執安並未拒絕,將雲川長劍佩在腰間。
謝無拘滿意點頭,臉上也始終帶笑:“你配上寶劍,倒是與你父親一般無二。”
他說到這裡,忽然指了指遠處。
他所指之處,只有一排十七八棵梨樹。
未曾開,樹上的葉子也已有枯黃,與這豪奢的院子,頗有些不搭配。
“這些梨樹,要到來年三四月才能開,也不知那時……我是否在這懸天京中。”
謝無拘臉上的笑容收斂而去,直視著陳執安道:“你可知我為何要尋你前來?”
陳執安搖頭。
謝無拘仔細凝視著陳執安,忽然說道:“我知道你那父親陳水君也已經來了懸天京中。
只是……九月二十五日的婚期已然越來越近,司遠瞾遠非你父子二人能夠抗衡。
這一樁婚禮,已經並非你父子二人能夠阻攔,你可知曉此事?”
陳執安神色愁苦,他並不說話,只是喝下一杯雪蠶茶,低頭沉默。
謝無拘坐起身來,親自為他倒上第二杯茶。
他眼神逐漸落寞,聲音也逐漸消沉下來:“天下之事頗多無奈,我謝無拘在修行一途中,稱得上天才二字,三十八載修行,如今距離造化境界,不過只差一樁機緣。
論及身份,我乃是大虞六姓謝家子,莫說是這大虞,即便是廣大天下,也並無幾人能夠與我相提並論。
可我至今……仍舊還有許多遺憾。”
謝無拘說話時,還注視著陳執安:“一別經年,過往的許多無奈已然成了我的執念,卻又讓我看清了許多事。
人之一生頗為短暫,得到如何,得不到又如何?無非便是求一個心安罷了。”
他說到此處,眼神卻越發深邃,忽然說道:“陳執安,你可相信我?”
在他問出此話時。
陳執安腰間的雲川長劍中,那魔種再度升騰出黑色霧氣來。
陳執安眼神頓時變得有些迷離,彷彿鬼使神差一般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