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倏忽轉身,聲音雖是帶起幾分嘶吼,但眼中卻閃過一絲晶瑩。
經過如此糟糕的一天,她終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女……女施主,小僧知道,小僧無資格去多問你些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你難不成要說,你是關心我,你是擔憂我嗎?!”
沒等小和尚說完,她便搶過了他的話,此時,她眼中的淚終是忍不住了,好似開啟的閥門後的洪水般,帶著千般種滋味流淌而出。
清緣是擔心她的,特別是在看到她這副樣子後,更是擔憂幾分,但他卻開不了這個口,只得將一切歸結於救命之情。
“女施主,是你救了小僧,你對小僧有恩,所以小僧自是……”
“夠了!你別再說了,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和尚,總是以為能憑藉自己一張嘴就渡世間疾苦,化世人恩怨,但歸根結底,世間壓根沒有佛,你們,也渡不了任何人!”
無名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像個孩子似的蹲下身去,抱膝痛苦,這也是她第一次嚐到眼淚的滋味,鹹如海水,苦如茶丁。
這種滋味,她不想再嚐到第二次了。
一時間,屋中除了滾滾悶熱外,還充斥起別的一種味道——那便是心酸。
無名不知為何,她要長著那麼一張人見人怕的臉,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還是她前世留下的罪孽;她更不知為何,沒有人願意去相信她所言之語,是不是在這個世間,說真話都是錯的。
而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就像是一隻白兔試圖去安慰一隻受了傷的野狼。
“女施主,這世間是有佛的,更是有信仰的。”清緣蹲到她身前,手持一串佛珠溫柔相言,“人生在世,眾人皆苦,你覺得是佛拋棄了你,又何嘗不去想,是你拋棄了你自己。”
無名緩緩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少年,緊閉上雙眼,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小和尚,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只是個沒有過去,也沒有將來的人,我是渡不了我自己的。”
她收起了情緒,變得冷靜下來,且不等旁人作答,便主動將遮擋住的發撩起,露出完整的一張面孔來。
和她想象的一樣,一旁的滿滿在看見後,倒吸了口涼氣,但不知為何,這名與她四目相對的小和尚,仍是朝她笑著的,臉上沒有分毫詫異或是畏懼的神色流出。
“你,你為何不怕我?”她微微顫抖著嗓音問。
清緣默然一笑,搖了搖頭反問道:“女施主,小僧為何要怕你?”
“見了我這張臉的人,沒有一人不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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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旁人的看法,並不能代表小僧自我的看法。”
清緣邊說,邊深深凝望著的她,說出一句無名此生難忘的話來。
“女施主,讓小僧來渡你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