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張家祠堂。
內院是露天的,一個大水缸擺放在院中心,缸內還有一朵白蓮花,雨水順著屋簷滑落,滴滴答答連成一片。
正房燈火通明,透過窗紙隱約能看到不少人影在裡面聚集,聲音嘈雜。
呯——
一雙帶著些許老人斑的大手狠狠一拍桌子,張太公破口大罵:“阿瞞,你別以為你是我弟,我就不敢打你,瞧瞧你說的什麼話,信不信我真呼你!”
張春生聽到自家大哥喊自己小名,不由有點尷尬,聽到最後一句時更是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也不敢看張太公,小聲說道:“大哥,這麼多小輩在這裡就不要喊小名了,而且我只是說說而已。”
茶碗從頭頂飛過,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碎裂開來,臉上一滴冷汗滑下來,張春生也顧不得這麼多小輩在這裡,不由委屈叫了一聲:“哥……”
一旁的張青石撫著父親的後背,瞧著這一幕哭笑不得,扭頭剛想開口讓妻子重新拿個茶碗上來,卻發現妻子早有準備從背後掏出個茶碗,俏皮地跟他眨了眨眼,輕輕嘆了口氣。
“爹,別生這麼大的氣,氣壞了身子,叔父也不是故意這麼說的,您先喝口茶緩緩氣。”張青石將茶碗滿上,遞給父親。
張太公氣的吹鬍子瞪眼,餘怒未消一口氣喝掉茶水,如同護崽的老虎一般氣勢洶洶地說道:“張阿瞞,還有在場的所有人,我可跟你們說我要是再聽到誰說讓小羨搬離村子的話,那你就要掂量一下我的厲害了。”
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們不要忘記開明為我們做的一切,要不是開明,前一年的戰爭中我們村子要死多少人,你們都欠他一條命,更重要的是!不要忘記我們村子為什麼叫皖西村!
“皖西郡百年前被蠻族所屠,我們的先輩在舊址上建立村子,立誓抵在對抗蠻族的第一道戰線,雖死無悔。我不希望才短短百年時間,這種精神就已經沒了,你們聽明白沒有!”蒼老的大手猛地拍向桌子,發出沉悶的聲響。
“諾!”
“諾!”
正屋中,眾人紛紛起身鄭重抱拳道。
.......
.......
.......
雨停了,陽光傾瀉著大地,一滴雨露慢慢地從花瓣上滑落,滴在水窪上蕩起一圈漣漪。
公雞發出高亢的鳴叫,村子炊煙裊裊,恢復了往常的生氣,漸漸喧鬧起來。
裡屋,
李羨一直在床邊照顧狗子,不停用麻布打溼、擰乾摺疊好放在狗子額頭上,不然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好在老天保佑,從後半夜開始高燒就慢慢降了下來,狗子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緩,一直提著的心總算能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