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白情知自己心急了,態度甚為惡劣,轉換了一下口氣道:“麟兒,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是那兩個侍衛將你騙來的嗎?”
魚白的第一反應是蕭太子想剷除異己,像除掉自己一樣削弱北蕭王的實力,加害麟兒,從而達到打擊平卿侯的目的。
魚白的軟聲細語似催化劑一般,小傢伙的眼淚終於撲漱漱的流了下來,小肩膀一聳一聳的,讓人看著好不心疼,最後終於“哇”的大哭起來,在這暗夜裡,火光前,竟讓人不寒而慓,魚白安慰的抱著小傢伙,輕撫他的後背,讓他情緒穩定些,過了好一會兒,小傢伙終於抽噎道:“麟兒在這兒,爹就會救你了,我不想你和‘威猛大將軍’一樣離開,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此話若是從情人嘴裡說出來,定是這世間最美麗的情話。從一個不及魚白腿高的小傢伙嘴裡說出來,任你鋼鐵心腸也變成了繞指柔。
魚白一把抱起小傢伙,將本來用於逃跑的三爪鉤繩索緊緊的拴住小傢伙,背在自己身後,臉色如凜的對風狼道:“我們一起闖關了,記住,人命大於天。”
二人帶著隊伍,不進反退,退入了那濃密的樹林中,前方等待射殺之人氣得一咬牙,對手下道:“發訊息,兩下合圍,全力殺掉姓魚的小子,死活不忌。”
穿著卓家軍輕鎧的數以千計的兵將們,紛紛向魚白靠攏,那幽深的眼,似飢餓的狼群,勢將魚白等不足二十人瘋狂撕扯而死。
這二十來人,均是與風狼交好且有一定戰鬥力的獵戶出身,臨危不亂,眼睛如狐的盯著暗色的密林。
一陣呼哨聲起,無數的箭矢破空而出,直向眾人襲來,若被擊中,頓時變成了刺蝟和篩子。
魚白以身上披風為軸,飛速的轉動著,攪住了數以百計的箭矢,眼色如狐,手腕飛速翻轉,向來人射去,樹上幾人慘叫連連,數十道暗影自樹上躍了下來,紛紛撥出刀箭,向魚白靠攏。
魚白身輕如燕,在林裡行間飛躍跳下,身姿靈巧,竟有種說不出的神采來,只是好景不長,窄崖處的敵人也湧了上來,與樹影中的敵人行包抄之勢,不攻魚白,反而攻向魚白背後的麟兒,風狼見狀,與魚白背靠背,將麟兒護在其中,手中隨時搶著對方的武器,一時間,刀光劍影,血氣凝重,好一個屠殺的修羅場!
只是對手多如麥田,倒下一批,又來一批,面前的屍體呈現了一座堡壘型,不一會兒,近二十的隊伍只餘下了幾個人,敵人鬥志昂揚,攻勢絲毫不減。
一聲哨響,敵人若打了雞血般,不要性命的攻向幾人之間,欲將幾人衝散,魚白臉色深凜,一拳不是打向敵人,而是打向於三光小腹,於三光卒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瞬間痛得倒抽了一口氣,整個身體如同蝦米一般團著,魚白低聲在耳邊道:“裝死人!!!”
於三光會意,直接倒在了死人牆底,胡亂抓了一把血糊在臉上、胸口,又將一具屍體壓在自己身上。
如此車輪戰法,饒是風狼威武,魚白靈動,面對數以千計的敵人,漸現頹勢,舉步維艱,逐漸被隔成了兩個戰區。
魚白的眼睛漸漸模糊,身上血跡斑斑,已經數不清殺死了多少敵人;魚白的傷口漸漸麻木,身上裂口無數,已經數不清有多少道傷口。
魚白心中輕嘆一聲,身子漸漸向那蒼瀾涯邊移去,她曾想著,自己藉著偷襲之勢,做出不慎落涯的假像,用三爪鉤詐死離開,不想,自己真的要死在這個蒼涯山上,留屍在這蒼瀾江中。只是,自己怎樣也要想辦法護得麟兒周全。
麟兒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強忍著沒有留下來,心中在默默的念著,爹爹,你說過,娘死後,麟兒便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定會來的,對嗎?
一把鬼頭刀襲來,魚白身子如陀螺般旋轉,轉至那將領面前,五齒刃劃過腔子,滿腔的血噴濺出來,噴了魚白一臉,魚白似那從冥地來的修羅,在那死屍上又狠狠踏了一腳道:“冒充卓家軍,就要付出必死的代價。”
對方的將領聽了,眼睛戾色一現,殺意更加濃郁,向身後的小兵揮了揮手,敵人又如潮水般湧了過來。
五把刀劍齊向魚白上盤下盤齊襲,魚白上下都躲不得,身子如紙鳶般向後邊的涯下倒去,帶著荼蘼花最後的光彩。
一道長鞭捲住魚白的腰,風狼向上一扯,魚白借力向上躍來,風狼被間隙的敵人偷襲,反而向涯下墮下,待魚白站定,相救已是不及。
風狼的匕首刮到了牆壁,身子一滯,慢了下來,眼色憂憂的看著魚白,那眼神竟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遺憾,又是那樣的熟悉,魚白腦中電閃雷動,一個名字毫無防備的跳入了腦海,她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