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不得過幾年劉家中用了,或是趙婉能得個好夫家,劉淑儀也不是沒有放出來的可能。
萬劫不復——
趙盈捏緊了拳:“既是叫她萬劫不復的潑天大禍,她敢做,焉能讓你知道?”
留雁鬢邊是掛著汗珠的,目光灼灼望過去:“奴婢不敢欺瞞公主!奴婢伺候公主六年,知道公主最恨人騙您,如今奴婢是為活命,怎麼敢誆您!”
她怕趙盈不信她,越發激動:“這些都是奴婢六年來自己一點點查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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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雁暫且就留在了薛閒亭的小宅子裡,不許她隨意走動,不許她見外面的人,至於她家裡的事,趙盈也應承下來,會替她妥善處置,不會叫她爹孃再受牽連。
兩個人從正堂一前一後出了門,趙盈回頭看了一眼那堂中。
大門沒關上,留雁垂頭喪氣的坐在官帽椅裡。
她想起留雁剛到上陽宮伺候那年——那年她八歲,留雁也不過十一歲而已。
母妃剛剛過世沒多久,她並沒有徹底從傷心中走出來,留雁嘴甜,特別會講笑話,她才肯提拔留雁,後來發現這丫頭手巧,打的一手好絡子,雖然是叫留雁伺候茶水,但如今她匣子裡存著的好些玉佩和扇墜子,絡子都還是出自留雁之手的。
人心真是最難揣測的東西。
前世的趙盈,後來不管是如何的心狠手辣,年幼時,卻總心存仁善的,可她身邊的這些人,又是安著什麼心留在她的身邊呢?
她情緒不高,薛閒亭替她擋了大半的陽光,她抬眼看過去,薛閒亭正好抬手落在她頭頂。
趙盈虛躲了一把:“我有話問你。”
薛閒亭挑眉,領著她往東跨院方向去,橫豎是遠離了這處。
等走的稍遠些,也並沒有真正進了東跨院,趙盈叫住他:“賭坊的事,真是劉淑儀或是劉家乾的嗎?”
薛閒亭說不是:“劉家怎麼會把一個小宮娥放在眼裡,還有她說的那些事——”
他呼吸微滯:“你信了?”
“口說無憑,我未必全信,可她敢到父皇面前去告發,我就多信了一些。”趙盈站在樹蔭下,不肯再挪動,想了半晌,越發往樹下縮過去,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在樹幹上。
一抬眼,透過茂密綠葉的間隙,瞧著那斑駁灑落下的陽光中,被金光照耀著,清晰可見的塵粒。
那樣渺小,又那樣堅強。
“她本可以一走了之的。”她收回目光,重落在薛閒亭身上,“她是真的信了你的鬼話,以為劉淑儀要害她,害她全家,才到我面前說這些。她為了活,也為了她爹孃,敢跟我到父皇面前去告發,我為什麼不信她?”
“你就不怕她——”
“我怕她什麼?”趙盈沒叫他說話,笑著攔了他的話,“怕這是劉淑儀和她設計的圈套,引我入甕?她們又能把我怎麼樣?劉淑儀現在是自顧不暇,還來招惹我,怕不是瘋了吧?
朝堂上的事情,你也不用說你不知,侯爺難道不跟你說的?
劉寄之在朝堂上煽風點火,今天請我過府,也是為了哄我到父皇面前開口的,這種時候,她們來算計我?”
朝上的事他的確知道,也猜到了劉家今日請她的用意,她自己顯然葉門兒清。
薛閒亭便知道勸不動了,洩了口氣:“那你要帶留雁進宮面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