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陳士德噤了聲,只臨了的時候說了句請皇上定奪。
趙盈撫著袖口的金鳳尾羽,眉眼上揚:“陳大人方才說,我上太極殿御前陳情,是有違祖制?”
陳士德本來不打算說話了的,她倒還追上來問,於是他冷笑說是:“這是太極殿,不是公主的上陽宮,並非由得公主來去自由的地方,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說得好。”趙盈拍著手,與其說為陳士德鼓掌喝彩,眼下這般情形,倒更像是嘲弄。
昭寧帝斂著眉:“君臣有別,陳卿當著朕的面這樣詰問,是在御史臺久了,尊卑禮儀盡忘了?”
這是明著維護了。
陳士德嚇了一跳,就要跪下去請罪。
趙盈看他那德行,真想大口啐他。
她早準備好了一車的話,昭寧帝要做個昏君暴君什麼君都好,他維護,她卻必須要為自己證名。
她可不想來日朝臣提起她這位大公主,總把驕縱跋扈掛在嘴上。
屋外太陽懸高了,殿中有一半投入光影來,趙盈站著的地方,正好在明與暗的交接處。
她踩著腳下的地磚,也忍不住低頭去看,腳尖衝著的,是陰暗的方向。
就像她將要走的那條路。
未到盡頭,就只有無盡黑暗。
她深吸口氣,一聲父皇還沒叫出口來,趙承衍撫著朝服袖口處,甚至都沒挪步站出來,只把清冽的嗓音一揚:“惠宗與仁宗兩朝,皆有公主臨朝參政,陳大人口中所說的有違祖制,是從何說起的?”
趙盈猛然抬頭。
也不全是黑暗的。
至少在她跌跌撞撞前行的路上,總有人一路相伴,她或許偶爾看不真切,可他們的確一直都在。
陳士德認真而又嚴肅的衝趙承衍拜了個禮:“可惠宗時明安長公主是臨危受命,乃是惠宗託孤,長公主才臨朝攝政。
仁宗時昭惠公主領宗人府,也是因諸王或年幼,彼時寧王殿下長成後,宗人府也是交付到寧王殿下手中去的。
殿下以明安與昭惠兩位殿下比之如今的大公主,臣以為不妥。”
御史們就是巧言善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一張嘴巧舌如簧,同人打嘴仗永遠不會輸似的。
臺階鋪的這樣好,他習慣性地非要駁兩句,倒黴的也只有他自己。
果然昭寧帝怒而拍案:“那依你說,該把元元拉下去仗四十嗎?給朕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