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趙盈不知問了多少遍,工部那幾個跟他動手的都是些什麼人。
宋懷雍哪裡會告訴她,一概都敷衍過去,見糊弄不了的,也含糊其辭,就是不告訴她罷了。
趙盈骨子裡帶著些睚眥必報,她既已處在風口浪尖,這樣的小事,就沒必要再來摻和一手,越發招惹一身騷。
何況那些話的確不堪入耳,真與她說起,少不得她還要追問那些人嘴裡如何不乾淨。
就這樣一路自各部當差的班房衙門回到大理寺,趙盈什麼都沒再追問,他當然更什麼也不會說,目送著她進了府衙,轉身回侍郎府去。
而周衍也並不負趙盈所望。
趙盈才往二堂坐下去,周衍匆匆忙忙就找來了。
她一眼見了周衍神色,咦了聲,稍稍坐正:“果真出事了?”
周衍才見了一半的禮,她就叫他坐下回話。
他也習慣了,便橫跨了小半步,往一旁坐過去,面色不虞,仍是肅著麵皮緊繃著的。
趙盈見狀心頭微墜:“抓著人了?”
周衍搖頭:“沒有驚動人,殿下說過,不宜打草驚蛇,底下的校尉也機靈,只是這個人……”
他沉默一瞬,唇角微抿,想了好久才繼續開口:“肅國公的長孫媳身邊有個乳母胡氏,是她孃家帶來的陪嫁,胡氏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如今就在肅國公府當差。”
他話至此處,趙盈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果然她說的全都中了。
孔如勉能忍得住,且一定忍得住。
他太清楚被請到司隸院來,她是什麼樣的用意了。
試探永遠比篤定更多。
只要他不懂,靜觀其變,她其實拿他,拿孔家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別人可就不一定了。
又或者……
“知道那個人的來歷底細嗎?”
“他叫鄧標,今年二十二三,兩年前娶過一房妻室,但他好賭,憑他爹孃在國公府當差也險些還不上他的賭債,還動了他髮妻的嫁妝,成婚不到八個月就和離了。”
周衍低嘆了一聲:“一直到現在就沒再成婚了,不過都傳言說他的好賭成性是改掉了的。”
趙盈卻嗤之以鼻:“你見過哪個賭鬼的賭是改了,戒了的?”
這種東西沾上了,一輩子都難改掉。
因為好賭,同妻室和離,到了這個年紀沒能再娶妻,這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鄧標改邪歸正。
“你認識這個鄧標?”
周衍說不認識:“但是有人認識他,而且當初他鬧的挺離譜的,他髮妻孃家對這事兒不滿,臣聽底下的小校尉們說起來,那會兒甚至差點兒鬧到國公府去,還是胡氏求到國公府大奶奶那兒,兩家和離,又把人家的陪嫁給填補上,才算完的。”
那還真是個挺出名的人物,只是不入他們的眼,平日裡當然不會注意到這種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