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這樣的態度,令趙承衍不喜。
是以他冷肅的面容並沒能因為她這一番說辭而有所緩和,眼底適才稍褪去的寒涼重又佈滿了:“就因為你心裡總這樣想,才敢行事乖張,不計後果,這樣的習慣一旦養成了,你還能改的掉嗎?
退一步來說,以後你得償所願,做了皇太女,便總要監國,再往後,等你父皇龍馭賓天,你御極做皇帝——
你說得對,天下有識之士都該為朝廷所有,為你所有,所有人都是你手上的棋。
棋盤在你眼前,怎樣落子,都跳不出你的那一局。
可若真要有行差踏錯呢?
趙盈,從古至今,多少朝代更迭,江山輪換,道理是亙古未必的,可也未見得個個是明君聖主吧?”
這是怕她將來做個昏聵君主,甚至是亡國之君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您似乎忘了,我跟您說過的話。”
趙盈緩緩站起身,朝著趙承衍盈盈拜一禮:“在未掌司隸院前,我只有父皇的寵愛。
現而今我雖官居一品,但我根基未深,朝堂之上也尚不能站穩腳跟。
所以今日的我,和從前的我,並沒什麼區別,我還是隻有父皇的寵愛而已。
皇叔您怕我這般行事,將來乖戾,別說做個好皇帝,甚至可能都不配為帝,我跟您說我不會,您信我嗎?”
她哂笑,唇角都沒真正揚起弧度來,周身氣息都是清冽的,眼中更是淡漠一片:“我要是像趙清或是趙澄那樣,有那樣的外戚扶持,遇上天大的事,我也不會想著到清寧殿去哭訴一場。
能做君子坦蕩蕩,誰又願意揹負罵名學小人行事!”
她轉頭要走,趙承衍心念閃過,在她邁開腿的那一刻揚聲叫她:“元元。”
趙盈腳步頓住,卻沒回頭:“皇叔心情好的時候我是趙元元,一日心情不快,又或是哪一句話刺激到您,我就只是趙盈,這樣真是好沒意思。”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丟,等說完了,頭也不回就往外走。
趙承衍知道他今天大概是吃錯了藥,把小姑娘給刺激到了。
方才……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許是想起了宋氏,想起了她的出身,沒由來的,好多念頭在腦海中閃過,最後糅雜在一起,叫囂著,吶喊著,她本就該離昭寧帝遠一些,而不是拿他當慈愛的父親,受了委屈遇上難處,總想著到他面前去撒嬌討幫助。
於是那些話,就脫口而出了……
“河間府辛氏的事你不……”
“我自己會弄清楚,不勞皇叔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