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白跑一趟呢?”趙盈駐足,笑吟吟的。
她往山下看去。
上山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才覺得霧氣有些大,白茫茫的,遮擋住蜿蜒山路。
立於山巔之上,恍若置身仙境。
不過有些冷。
山風本就更寒涼,這時辰也早,清晨的露水溼氣才褪去,霧氣上來,就更冷。
趙盈卻覺得熱血沸騰:“你們沒留意嗎?玉堂琴說,若換做趙清和趙澄,便是要他們三跪九叩拜山而上,他們也是肯的。”
“他也沒說錯啊,別說他們了,就是孔如勉和姜承德他們,我看也肯,誰讓這是玉堂琴呢,得了玉堂琴輔佐,少他們多少麻煩和……”
宋樂儀唸叨了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她怔然去看趙盈的臉,眼睛閃了兩閃:“他不是隱居避世嗎?他怎麼知道趙清和趙澄是什麼人?”
薛閒亭摸了摸鼻尖:“他分明什麼都瞭如指掌,根本無心避世,卻又做隱居的樣子,怪不得——”
趙盈才長舒了那口氣,把他後話接過來:“我一進門就覺得他不是什麼世外高人。”
她眼珠一滾,回想著玉堂琴屋中陳設:“他一事一物都不是隨意擺放的,多寶格上的珍寶古玩,或許比不上你府上名貴,但尋常人家幾輩子也買不起一件。
還有先帝賜他的那隻百鳥瓶——如果我沒猜錯,玉堂琴這二十多年來和山下一直有聯絡,這些東西也是山下人孝敬給他的。
他對朝中事,對趙清他們幾兄弟,甚至是對我和趙婉她們,都瞭如指掌。”
“那他……這是想做什麼?”
“他在等。”
“等?”
薛閒亭突然明白了,在宋樂儀肩頭輕按了一把,哂笑出聲來:“他在等人找上門來。”
二十四年過去,第一個找上門的,不是趙清,不是趙澄,而是永嘉公主趙盈。
這也出乎了玉堂琴的意料。
趙盈面色凝重:“所以他從頭到尾沒有問過,我是怎麼知道他隱居之處,他問我的第一句話是……”
——“皇帝知道你來找我?”
“他會下山的。”趙盈負手而立,回身又往山頂茅草屋方向望去,“他若然避世不出,我請不動他,他來日就會為趙清或是趙澄所用,眼下我佔得先機,揚州事定,他只能跟我回京!”
她眼底閃過肅殺,周身戾氣簡直比這山間涼意更凍人。
宋樂儀不喜歡她這樣,往她身邊湊過去,握了她的手:“沒事,咱們再想想辦法,別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