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樂儀是心疼趙盈的,如果有可能,她倒希望趙盈一直做那個無憂無慮的趙元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事事籌謀,一天到晚還總要防著那些老狐狸們的明槍暗箭。
“好不容易出了京,暫時遠離了太極殿,遠離了那些人和事,諸事紛雜,莫要理會。”
她把手心合著,落在趙盈手背上:“元元,等到了揚州府,是一番新天地,人生地不熟,前路更加艱難。
你所思所慮,太多了。
我知你諸多謀劃,一刻也鬆懈不得,更是棋局變化莫測,一招錯,滿盤輸。
可咱們一路赴揚州府,途中偷得幾日閒總是可以的吧?”
趙盈笑不出來:“我心裡總有許多事,從前的,眼下的,甚至是以後的。
表姐面前,我也不想遮遮掩掩,便是與你說我無妨無礙,你也是不信的。
我近幾個月來,時常夜不能寐,便是白日裡也安不下心。
外人面前總要強撐著,可我自己清楚,我在怕什麼。
表姐覺得我累,我也覺得自己很累,但是再累再苦,我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偷得浮生半日閒,多好啊,咱們還能像小時候一樣,攜手出遊,只管吃喝玩樂,哪裡管別的。
但不成啊。”
宋樂儀眉心一震:“你為什麼——”
她沒問完。
趙盈從來不會沒有回頭路。
昭寧帝那麼疼愛她,她如今抽身而退,遠離朝堂,照樣是大齊最尊貴的永嘉公主。
她要上無人之巔,其實大可不必。
就算有朝一日昭寧帝賓天,新帝不是趙澈,只要一道遺詔,她後半生的榮華富貴,照樣牢牢握在手中。
然而她那樣執拗,總覺得自己無路可退。
宋樂儀實在不懂。
但她不能洩趙盈的氣。
於是收了聲,住了口:“倒不如睡著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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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盈一行自京城出發,在官道上趕路三日,至於運河港口。
早有一應船隻安排妥當,只等他們人到,即刻就能啟程。
於是眾人又棄車棄馬,登船改水路繼續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