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國公府犯了事,兒臣怕您還是想不開,想來勸一勸您。”
馮皇后手上的動作登時頓住,皮笑肉不笑的盯她:“勸我?那你說吧,我也很想聽一聽,這麼能幹的趙元元,想勸我什麼。”
趙盈眸色微沉。
馮皇后是拿她當宮外的趙盈,不是上陽宮裡的趙盈。
她曾陪著昭寧帝殺伐過來,趙氏子孫的手足相殘她見慣了,什麼都不會覺得意外。
挑明瞭說也好,趙盈來之前反而怕她裝糊塗。
“肅國公犯的事,是平不了的,就算父皇想平息,姜家也不會輕易放過,就算保下了命,罷官削爵,幽禁流放,這也都是輕的了。”趙盈從三足小几上捏了塊兒糕,放進了嘴裡,細細的品,一塊糕點下了肚,馮皇后沒開口,她略一眯眼,咂舌的聲音很輕,但足夠馮皇后聽得真切。
馮皇后又側目:“你接著說。”
她輕哂:“您這樣,兒臣老是覺得您請了父皇藏在內室,等著父皇聽兒臣是如何野心勃勃,如何巧言令色。”
馮皇后笑意更濃郁了些:“你還怕這個?不打緊,就算我請了你父皇來聽,你去抱著你母妃牌位哭上一場,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趙盈拍了拍手,把沾在指尖的糖霜粉拍去:“您這麼說,就是不用談了。”
她說著下了羅漢床,蹲身又一禮:“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她果真要走,並不是說說而已,眼看著人就要出了西次間,馮皇后輕點了點桌案:“這麼不服輸也不服軟,不愧是你父皇驕養出來的。”
趙盈背對著她,唇角一揚,腳步停下,回身時候那抹笑意不見了蹤影。
“其實兒臣也在賭,您不開口挽留,出了這道門,兒臣也很難收場,再尋了由頭來見您,便更落了下風的。”
她一遞一步又回到馮皇后身邊去,盈盈拜禮:“您是真疼綠芸。”
從進門到這會兒,前前後後她拜了三次禮。
馮皇后心裡很明白,趙盈從來也沒有多敬重她這個皇后,但最後這一禮,倒有了幾分真心。
她擺手叫趙盈坐:“你母妃進宮之前,你父皇雨露均霑,從不曾專寵哪宮,我也不例外。
你母妃昔年專寵,後宮稀進御,她走後你父皇又得了孫氏,一年後又成了劉氏,我的鳳仁宮,你父皇很少來。
從王府到齊宮,綠芸陪著我的時候更多些,我不疼她,難道疼你?”
身邊的體己人,感情自然是不一樣的。
趙盈默然許久:“您是真的想叫綠芸跟了大皇兄嗎?”
馮皇后面色陰鬱:“趙清行事狂悖,更何況眼下肅國公府犯事,他自身難保,綠芸就算跟了他,也只有受苦的份兒,這道理我懂,不用你來同我說。”
她眼角的餘光瞥見趙盈撫袖口的動作時,神色一凝,抿唇又不說話了。
下意識的動作是連趙盈自己都沒太留意的,聽她沒了聲音,才望過去:“那您送了綠芸出宮,是打算在宮外安置她了?”
就算沒有她,馮家要安置一個人,也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