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趙盈反擺出一副大度不計較的姿態來,“閣老在二皇兄面前你啊我啊的慣了,見了孤,一時忘了改口,難道孤真同閣老計較這個?
只是閣老位極人臣,是朝廷肱股,一言一行都要為人表率,現在關起門來就咱們兩個,孤不計較,閣老只當失言,若哪一日在太極殿上失了這個言,大概不太好收場。”
姜承德深吸口氣,不得不站起身,抱拳拱手,彎腰做下一禮來:“臣記下了,多謝殿下提點。”
黃毛丫頭一個,還不是被他三言兩語就禁足在了這司隸院中。
他要她不得翻身,易如反掌!
倒在他面前擺殿下的款!
姜承德心裡發狠,面上又並不顯露出來,禮罷都不等趙盈叫起,兀自站直,再往後小退半步,又坐了下去。
趙盈橫過去一眼:“閣老有事?”
“殿下回京時皇上就給揚州府下了旨,甚至給各州府都下了旨意,叫各地搜捕許宗,務必要將其抓捕歸案。”
姜承德打量她臉色,緩緩道:“吏部考評政績,說眼下沒有合適人選出揚州知府這個缺,皇上也叫宋轉運使暫代,打理揚州府上下政務。
但近日揚州府通判上了個摺子,呈送內閣,臣看了,發覺事情不大對。”
趙盈挑眉:“怎麼個不對法?”
“許宗應該是在殿下收押章樂清之前就已經失蹤的,可殿下當日上報,包括宋大人後來摺子裡所寫,都說是在收押章樂清之後,到許家去拿人,才發現許宗早不見了蹤影。”
姜承德唇角上揚,笑著問趙盈:“殿下聰穎,宋大人也久在官場,這中間是怎麼出了差錯的?”
“閣老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趙盈對抄著手,好整以暇看過去:“孤同奉功的棋局還沒完,不大有時間跟閣老在這裡打啞謎,有話直說吧。”
姜承德臉色又沉了沉,朗聲道一句好:“那臣就直說了。臣懷疑殿下窩藏了許宗,甚至將他帶回了京來!”
許宗的行蹤不會有人知道,從揚州府回京這一路,他都被藏在玉堂琴的馬車上,在運河上時他是被徐冽提前帶上船的,也是藏在玉堂琴的船艙中。
玉堂琴的名頭擺在那兒,沒有人敢輕易去攪擾,是以無人知曉許宗隨行回了京。
姜承德要麼是在詐她,要麼就是許家真的出了問題。
趙盈腦子轉的飛快。
許宴山如今做了許家家主,家中一切事務都是他在打點,許宗當日被徐冽帶走,也只有他和黃夫人知道,連許汴山都並不知情的。
離開京城前見過那一面後,他是明白人,自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否則對許氏一族,將要面臨的便是滅頂之災。
他曉得她有這個本事,也清楚的知道當日放了許家一馬,已經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
是以——
“懷疑總要有個原因,閣老莫名其妙就懷疑到孤的頭上,還跑到司隸院來大言不慚,是覺得孤好欺?”
趙盈放下了腿,眉眼仍是彎彎的,笑意卻漸次冰涼:“孤明日要搬回宮了,閣老不妨明日進宮,孤與你清寧殿面君,在父皇面前說道說道此事?”
她拖長了尾音又哦了一聲:“還有小舅舅——依閣老所說,是孤與小舅舅聯起手來欺上瞞下,犯下欺君之罪,窩藏且私帶了許宗回京,卻告訴父皇許宗早畏罪潛逃,不見蹤影,既如此,便把國公爺也請進宮去。
子不教父之過,小舅舅遠在揚州府不能即刻進京回話,叫他爹去替他分辨,閣老覺得怎麼樣?”
“臣知道殿下一張巧嘴,能言善辯,今日來,也料到了殿下會這樣說。”姜承德冷嗤,看那副神情,倒像是真的有備而來,“臣已寫好奏摺,只是不想鬧的太難看,給殿下留些餘地,所以才先到司隸院來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