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衍的底氣來自於他乃先帝嫡子,宋太后偏愛。
趙乃明嘛——他親生爹孃是指望不上的,那自然是另有所指。
“我多少年沒見過王兄,豈不知王兄竟是這世間難得活的通透之人,將來若有機會在京中久住,倒想叫王兄與我講講聖賢所言。”
趙乃明噙著笑,滿目柔情往外溢:“會有機會的。永嘉與我這麼投緣,我更不愁沒機會了。”
趙盈眼睛略眯了眯。
果然這天底下沒有誰是真正豁達看得開的。
她觀趙乃明說話行事休休有容,矯矯不群,倒險些忘了世人多如此。
連趙承衍在內也未能免俗,何況趙乃明。
窮苦人家為生計而謀,富貴人家便為前程而謀。
她身邊這些人,諸如周衍杜知邑一流,不也是各有所圖才走到她這條路上,與她共謀來日的嗎?
趙乃明只是出現的晚了些,暫時看起來用處也小了些而已。
“王兄這趟回京,十幾年前京中故人打算去走動探望的吧?”
她聽趙承衍說起過,趙乃明是六七歲上被過繼到永王膝下的,頭前養在淮陽郡主身邊時,被教的不錯,那時似沈殿臣的大兒子、孫其不爭氣的長子孫長明一流,都還是剛剛進學的稚童,在大人們眼裡,將來都是要做君子的人。
趙乃明和孫長明幼年一處玩過,跟沈殿臣的長子一起進的沈氏族學。
這實在算得上故人。
趙乃明知她話裡有話,當下搖頭說大可不必:“都十幾年了,六七歲時那點交情,微不足道。
小的時候其實連什麼叫朋友都弄不清楚,不過是同齡的孩子一處鬧著玩。
我是個不會上樹掏鳥,下河摸魚的人,同許多人玩不到一處去。
如今經年過去,幼時在京所識那些人,恍若隔世,永嘉不提,我都快忘了。”
那也就是說他立場和態度是堅定的。
“淮陽郡主呢?”
趙乃明面上才有了些情緒轉變,深吸口氣,緩緩道:“我既做了永王的兒子,郡主與我這一世的母子情分,在十幾年前便就斷了。
我回了京,燕王府和晉王府都要拜訪,淮陽郡主是姑母,自然也要拜訪走動。”
話到後來,他神色恢復如初,又做回了那個不矜不伐的趙乃明。
試探是要有個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