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斯陽垂頭喪氣,剛進門時的神采飛揚早就不見了蹤影。
“王爺是在來福建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些了吧?”
該坦白的坦白,該交代的交代。
其實早就該從夢中醒過來。
朝廷大動干戈要查福建官場,他們這些人往哪裡跑?
他還是天真,以為頭頂的天有人撐著,有人遮著,怎麼著也塌不下來。
然而天崩地裂也不過轉瞬之間罷了。
趙乃明沒回答他,答案卻不言而喻。
蔡斯陽又低垂下眼皮:“可是王爺也奈何不了他的。”
杜知邑幾不可見蹙攏眉心:“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我沒記錯的話,蔡大人也是進士及第出身吧?
在福建為官的這些年裡,你上面的巡撫不作為,總兵隻手遮天,把福建一省當做是他的地盤,幾乎自立為王。
這些事,蔡大人從沒有一刻想過告知朝廷。
是因為閆達明位高權重,手握重兵,深得天子信任倚重?
還是因為閆達明他可以給你提供不少好處,金銀錢財,美女如雲。
單是查抄那些人家產所得,殿下和我都覺得驚詫不已,更不要說你這個四品知府。”
他話音頓了下的,高高挑眉看去:“蔡大人現在做這幅模樣,是真心懺悔嗎?”
懺悔?
不會的。
儘管死期將至,蔡斯陽也仍然不覺得後悔或是懺悔。
人活這一輩子到底圖什麼?
升官發財,富貴榮華。
他享受了十幾年的富貴日子,在福建哪怕他還是要看著閆達明的臉色行事,但在福州府,他就能隻手遮天。
呼風喚雨,一輩子能有幾年這樣的日子就叫人心滿意足了,何況是十幾年。
死而無憾。
蔡斯陽深吸口氣,倏爾抬起頭來:“王爺和杜大人出身尊貴,生來就是享盡榮華的命數,自是不會理解我們這樣的人。
當然,我其實也理解不了閆將軍。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知道王爺身上有便宜行事聖旨在,先斬後奏,在如今的福建省,王爺要誰生便生,要誰死便死。
可是王爺,軍中重地,你手上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