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要死,死在他們手裡和死在欽差手上,差別也沒多大。
做他個畏罪自殺,這案子全往死人身上推。
還不是京城非說不要再鬧大……
又要說趙乃明他們也沒實證,畢竟當年侵吞修河道的款項,以及這些年大肆斂財,他們做的儘管沒有那麼隱秘,可是好處眾人一起分,那就不存在誰先跳出來咬誰一口的麻煩。
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要出事一個也別想跑。
這才有恃無恐。
誰又能想到欽差一到福州行動就這麼尋思,而且這像是沒證據的樣子嗎?
被查抄家產的十五名官員,那些外室有一些甚至連他都不知道!
趙乃明和趙澈都是天家骨血,雷厲風行,手腕狠辣,他的確是有些坐不住了。
然而才剛到欽差行轅來,就見到趙澈一副事不關己的做派,這是打算出去閒逛的不成?
蔡斯陽心念閃過,還是試探性的問出了口:“殿下這是要往哪裡去?臣身為福州知府,福州官場這樣汙穢不堪,臣自問有罪,是專程來——”
“蔡知府入府內跟常恩王兄說去吧。”趙澈伸了個懶腰,慵懶開口打斷蔡斯陽的假惺惺,“欽差出行是以常恩王兄為尊,我年紀小,不過跟著出來見見世面,歷練一番罷了。
常恩王兄手腕高明,一出手就震懾住福建官場,蔡知府有什麼話只管去回王兄,不必與我說。
我縱然在欽差之列,也仍舊是富貴閒人。”
他一面說,一面訕笑著,反手指了指自己:“蔡大人看我像是管事的人嗎?”
單要看趙澈這個德行,的確不像。
可是京城送來的訊息不是這樣的。
蔡斯陽心下狐疑,面上已是瞭然神色,索性退開,不再多問,目送了趙澈遠去。
他轉過身望著趙澈背影眯了眯眼,而後由著府門上當值的小廝一路引著入了府中。
趙乃明和杜知邑是在正堂堂屋見的他,茶是好茶,茶點也精緻,看起來是一大清早到外面買來的,是福州特有的特色糕點。
蔡斯陽規規矩矩端坐,反而逗笑了杜知邑。
他像是個最不拘泥於規矩的人,總是大大咧咧的,大馬金刀坐在官帽椅上,最不拘小節的做派,恨不得把腿盤起來坐在椅子上頭。
真正是個坐沒坐相的模樣,人窩在整張官帽椅中,哪裡看得出半點伯府嫡子氣度呢?
蔡斯陽從沒見過杜知邑,昨天迎他們入城算是第一面,彼時還是覺得這青年人華貴不凡的,今天再見,真是大吃一驚,叫人意外的不得了。
杜知邑沒錯過蔡斯陽的打量和掃視,雖然蔡斯陽做的很小心,但做了,就會被發現。
他不動聲色把唇角往上揚,眼角餘光掃過不苟言笑的趙乃明,握拳掩唇,虎口處正好擋在唇邊:“蔡大人怎麼這樣嚴肅正經?弄得我渾身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