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要跑到欽差行轅來裝樣子,真是好笑至極。
趙乃明把長衫下襬邑撩,翹起二郎腿來:“蔡知府在福州八年,竟然不知道你手底下這些人大肆斂財,搜刮民脂民膏,這卻是什麼道理?
老百姓日子過的悽苦,你做知府的全然不知?
早幾個月前永嘉親往揚州府,查抄了前揚州知府的府邸,家產抄沒所得,數目已經不算小。
他那些錢,都是從揚州百姓身上割下來的肉。
我怎麼看福州也差不多了呢?”
蔡斯陽眉心顫了顫:“王爺有所不知。福州臨海,靠海吃海,老百姓日子都是能過得去的。
臣在福州八年時間,從沒遇到過什麼流民暴亂這樣的事,知府衙門更無人投狀。
是以臣以為,底下這些不爭氣的東西雖然斂財,但或不是搜刮老百姓血汗錢所得?”
杜知邑叫這話逗笑了:“蔡大人實在是會說話,按你的意思來說,今天被查抄家產的十五個人,還是劫富濟貧的綠林好漢了?
他們雖然貪墨,不配為官,但他們沒壓榨到老百姓頭上,不過是從福州富戶家中敲出來的銀子,還有——當年的修河款。”
說到修河款時,杜知邑語氣倏爾沉下來,是陰沉狠戾的。
蔡斯陽瞳仁一震,顯然沒料到杜知邑還有這樣的一面,下意識的被杜知邑嚇了一跳。
趙乃明反倒抬手過去,在杜知邑手臂上輕一拍:“蔡知府一心為民,是個好官,咱們說話客氣一些,別嚇著蔡知府。
畢竟福州的形勢到底是如何,再沒有人比蔡知府更清楚了。
你說對嗎?蔡大人。”
他清楚,他當然清楚,可他不能應這話!
這是個圈套,是或者不是,都不對。
他身為福州知府,本來就應該對福州的一切瞭如指掌,這才算是本分,不然他豈不是連分內之事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臉面在知府位置上坐下去?
可是他既然知道一切,那當年伸手跟朝廷要銀子,說要加固大抵,修理河道,這筆錢到了福州之後根本就沒有用在修理河道上,那麼多的銀子不翼而飛,難道不用經他這個知府的手?
官銀入了府庫,每一筆銀子的支出都要經過銀曹,而朝廷撥下來的修河款是連銀曹也無權調配出庫,必須要經過他的。
現在推說不知情,一樣是失職之罪。
他失算了,京城那位也失策了。
他們哪裡是毫無證據的跑到福州來,人家根本是有備而來!
那些告發他們的密信上究竟還有什麼,現在已經沒人知道,也沒有追究的意義了。
蔡斯陽坐立難安,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