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進了正殿去,馮皇后身上倒是素淨,一眼看著就是打算跪經的裝扮。
見了趙盈來,馮皇后臉上也沒有什麼笑意。
面容恬靜也是實在少見的。
趙盈記憶裡的馮皇后總是威嚴的,高高在上的。
她落了座,也沒打算跟馮皇后虛與委蛇。
這鳳仁宮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都提不起半分喜歡。
對馮皇后,自是一樣的。
馮皇后看著她,她也看著馮皇后。
後來眉眼彎彎,笑起來:“我才去昭仁宮給孫娘娘問安,聽說昨夜您從集英殿離開之後,轉道去了一趟昭仁宮。
我是見孫娘娘眼下一片烏青,多問了兩句,她才同我細說了一番。
您是真的想把四皇弟抱到鳳仁宮中撫養嗎?”
馮皇后倒也沒料到她這麼直接,起先的確是愣怔住的,旋即回過神來,撫著手下那柄玉如意,細細的摩挲著:“孫氏雖為貴人,母家卻始終平平,皇上再怎麼推恩封賞,可終究根兒就是那麼個根兒。
寒門出身,上不了檯面。
趙濯若在鳳仁宮長大,你覺得不好嗎?”
她分明話裡有話,趙盈仍舊噙著淡淡笑意:“那當年怎麼不見皇后娘娘要撫養澈兒呢?
這宮裡的孩子,大皇兄和二皇兄母妃出身都尊貴,只有我的母妃,出身稍遜一等,不是嗎?
便不說當年——我母妃生前專寵,後宮稀進御,您不願出頭冒尖兒,招惹父皇厭惡,倒也罷了。
去年澈兒無所歸處,甚至是皇祖母身邊養了一陣子,您怎麼不去跟父皇開這個口呢?”
馮皇后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趙盈冷嗤:“您是聰明人,我以為我跟您已經談的很明白了。”
“所以你對趙濯又有什麼另外的安排呢?”馮皇后眯著眼,她在打量趙盈。
她生於世家,養在高門,嫁做皇家婦,在這深宮中摸爬滾打了半輩子,形形色色的女人實在見得太多。
十五歲的少女,她是真的看不透。
“你也不要跟我扯什麼想叫燕王提點趙濯課業這樣的鬼話,你知道我不信的。”
“皇后娘娘。”趙盈拿舌尖頂在上顎上,淡淡打斷馮皇后的話,“刨根究底對您來說,有什麼意義,又有什麼好處嗎?”
好處是不會有的。
她趙盈所謀劃的,能有什麼叫人省心的事嗎?
知道的越多,麻煩就只會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