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有伺候的小太監奉茶水點心上來,各是各的,趙盈愛吃的,徐冽慣常吃的,可見素日裡全是特意備著的。
徐冽早習慣了,捏了塊茶點來吃:“不過這會兒正午,該吃飯的時候,殿下怎麼也不留在宮裡吃了飯再出宮?”
“宮裡吃的每年不都是那些花樣,一塊兒吃頓飯規矩又那樣大,好沒意思。”趙盈翹著二郎腿,丟了個梅子在手心裡,低著頭拿指尖來回撥弄,眼看著金絲黨梅外裹的一層薄薄糖霜沾滿手心,才撇著嘴停下來,“太后病重,父皇陪在未央宮,皇叔也在,她不待見我,我也不想在那兒待著。
餘下各處也並沒有十分想去的,連上陽宮都覺得陌生的不得了。
到我母……母妃牌位前陪著說了會兒話,就是看快到正午用膳,生怕父皇把我傳回未央宮,才匆匆出了宮。”
她叫慣了母親,險些沒能改過來口。
好在徐冽沒太留意這些,只當是提起宋貴嬪她心情不佳,當然不會順著她這話去問及宋貴嬪有關的任何事。
“那正好,我也還沒吃飯,今天過年,雲逸樓不會有什麼人,我請殿下一桌席面,就算是給殿下拜年了。”
徐冽升官之後當然是發了財的。
偌大的安遠將軍府就他一個人,底下伺候的人又都是趙盈出了銀子安排周衍從商行買回去的,連丫頭帶小廝,攏共也不到二十人,他自己的俸祿要養活整個將軍府根本綽綽有餘。
何況兩場戰功,他回京後還得了不少封賞,如今是家底殷實的人。
但請客吃飯是從沒有過的。
別說是朝中同僚,就是周衍宋懷雍他們,也一次都沒有過。
頭前倒也提過幾次要請趙盈去吃頓像樣的飯,但要麼是趙盈推了,要麼是有事沒去成,就真有那麼一兩次去了的,最後還不是趙盈出了銀子,根本就沒叫徐冽花一兩銀子。
趙盈笑著,拿鞋頭踢在裙襬上,腳尖兒一遞一下晃著:“叫人去雲逸樓弄一桌席面回來吃,天寒地凍我也懶得挪窩,今兒我不跟你爭,這銀子你出吧,算你給我拜年的。”
徐冽嘴角動了下像是有話說,趙盈點著扶手打斷他:“知道你不是專程為了拜年來,有什麼事在家裡說,就別到外面去了。”
她這樣說,徐冽才無奈嘆了口氣:“殿下怎知我帶殿下到外面,不是為了更方便呢?”
更方便?
趙盈攏眉看過去,沒吭聲。
徐冽自己把早就落了地的話重新撿起來:“其實是一大早玉堂琴說要見殿下,叫人替他回一聲,可殿下一早進宮去了不在,他們就找到了將軍府回的我,我本來想自己去一趟,聽聽他到底有什麼事,可轉念想想,做殿下的主,這不合適。”
“所以你才在司隸院府門外等了這麼半天?”
趙盈蹙攏的眉心並沒有舒展開:“他能有多要緊的事,就是耽擱上一天半天也不打緊,你倒替他白受凍一場。”
“也不全是。大年初一見殿下一面,我也是高興的。”
趙盈聞言又緘默起來。
方才已經打發了小太監到雲逸樓去傳一桌席面,這會子聽了徐冽的話,才想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也太謹慎,實在沒必要。
故而也沒打算派人再去追回傳席面的小太監,反而勸徐冽:“一會兒吃了飯,咱們再去見玉堂琴。
橫豎這是大年下,也不怕人瞧見。
人本來就是我帶回京的,人家是名滿天下的人物,大年初一我登門拜訪,這沒什麼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