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翻看那些賬本,一點紕漏都沒有,他就跟趙乃明說過這事兒。
可是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去試著找尋蛛絲馬跡。
現在想來,要不是向證和閆達明鬧翻了,他們就是查到猴年馬月也很難查出痕跡。
說不定到最後還是要靠殿下來解決。
畢竟一切事情從一開始,殿下好像都是胸有成竹的。
杜知邑長舒一口氣:“那些暗賬呢?走之前總不會這個也不處理乾淨吧?”
向證搖頭:“處理掉的也只是一部分,閆達明是臨時決定要走的,那條暗道本來就是他早早給自己留好的退路。
這十幾年,他仗著往日功勞,乾的其實都是些殺頭掉腦袋的事,他不怕嗎?
杜大人,但凡是人,就沒有不怕死的。
閆達明這種人,尤其怕死。
當年他驍勇善戰,的確是英勇無比,上陣殺敵全無退縮之意,忠肝義膽,是真不怕死,他認為自己是為國為君,死而無憾。
可人會變。
享受過這人世間最極致的富貴,心性就變了,面目全非之後,他最怕的就是這富貴煙消雲散,怕他沒命活著坐享這潑天富貴。”
這話不假,其實換做是誰可能都免不了如此,哪怕是杜知邑或是趙乃明他們自己。
事情沒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現在可以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不會,要真的發生了,到底會不會,誰說的準呢?
擁兵自重,自立為王,在福建省一手遮天。
位極人臣也不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有閆達明這般來的逍遙快活啊。
“他是臨時決定要走,所以和姜承德的賬目往來只來得及銷燬一半——”趙乃明把這話放在舌尖上品了品,倏爾就笑了,“你不如直接說,是你留了後手,他讓你去銷燬賬目往來,你只是挑了些不太重要的銷燬之後跟他交差。”
趙乃明點著扶手的那隻手,指尖動作頓住,眯了眼去看向證:“你們主僕之間,雖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但事實上閆達明還是很信任你的。”
所以從根本上來講,本就是向證先做了背叛的事。
人心隔肚皮,幾十年的主僕情分不也就這樣。
無怪人家會說什麼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樣的話。
向證是能聽得出趙乃明言外之意的,故而尷尬的別開臉也不再看他。
趙乃明其實並沒有什麼替閆達明打抱不平的心思,蛇鼠一窩說的就是他們主僕這樣的,到頭來狗咬狗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他可沒那個閒心和精力替誰抱打不平。
杜知邑掩唇輕咳了一聲:“剩下的那些暗賬,你該交給我了吧?”
向證又是連連點頭,可始終都沒敢再去看趙乃明,只是怯生生問杜知邑:“杜大人,奴才現在算不算是戴罪立功……這些年,奴才在閆達明手底下當差,確實也幹過不少糊塗事,但奴才不算是主謀,現在奴才積極配合,即便不是首告有功,可……可應當罪不至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