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就收回了目光:“接下來的事情你暫且不用管了,你將來想接管姚家,現在卻要懂得韜光養晦。”
“這個不用你跟我說,我又不會出頭冒尖去跟家裡的兄長們打擂臺。”姚玉明反手摸了摸鼻尖,欲言又止的模樣分明是有難以啟齒的話。
趙盈看著卻新奇:“還有你不好意思開口的事呢?”
“有兩件事。”
得,不說是不說,一提就兩件。
不過趙盈難得興致不錯心情也好,人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望過去,下巴尖兒衝著人微微挑了下,示意她有話不妨直說。
姚玉明真不是跟趙盈客氣,大家上了一條船,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她深以為沒什麼事情是要藏著掖著瞞著彼此不能開口的,之所以難為情,實在是她自己的緣故。
但再三橫下心,清了清嗓音終於開了口:“其一是我兄長,我是說常恩王——他本就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過繼到永王一脈時也已經六七歲,他是記事兒的。
我年紀還很小的時候,母親還常常會念他。
後來父親說了好多次,連祖母也惱了兩三回,母親才不敢再提。
永嘉,昔年永王是無辜受牽連,這些話出了這道門,我不敢再說與第二個人聽。
我想天子並非心存愧疚,不過是午夜夢迴時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又或是永王殿下英魂索命,所以才有了以宗室子過繼一事。
算我母親倒黴,膝下剛好有年紀合適的孩子。
可是憑什麼呢?
我們原本是和滿幸福的一家人,就因為天子那些藏在陰暗處見不得人的心思,就要骨肉分離。
你是知道的,我哥哥逢年節回京,連淮陽郡主府都不敢輕易去走動,節禮也從來只以拜訪姑母的定例讓人送去一份。”
她抱著膝蓋,眼巴巴去看趙盈:“你要問我對他有沒有感情,說實話,沒有。我落生他就不在我們家了,哪有什麼兄妹情深這一說?
但你說這事兒怪不怪。
我越是看不上姚家我那一眾兄弟,我母親越是在我耳朵邊唸叨我這個早過繼到別人膝下的兄長,我心裡就越是想要親近他。
這次他回京,是為了跟柔然公主和親,我曉得。
你不知道,我母親在家裡哭了好幾場——我母親的性子,滿京城沒有不知道的,誰見過她掉眼淚啊?
但我看他和唐蘇合思相處的也還好,總算是有個安慰。”
她說到後來,其實是有些語無倫次的。
洋洋灑灑幾大車的話,卻沒有個重點。
不過趙盈最善於提煉人家言辭之間的重中之重。
是以當姚玉明話音稍頓,甚至是刻意的給了趙盈接話空隙的時候,趙盈略一擺手,說了句我知道了。
姚玉明眼底亮了亮,趙盈幾不可見搖了下頭:“父皇在位一日,常恩王就始終是常恩王,是永王后人,這個你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