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不過是被她擺上戲臺同場的一個個角色罷了。
從王氏的手書,到沈殿臣與她一同入清寧殿,每一步她都早在王氏求自己想法子叫她好跟趙清和離那天,就已經想好了的。
趙盈抿著唇:“父皇您息怒,事情已經出了,趙清想造反,高士吉要通敵,現而今您生氣,也只是氣壞自己身子罷了。
去年柔然和北國同時來犯,兒臣雖然沒說,但兒臣知道,沈閣老跟您提過,舅舅也提過,朝中是有內奸的。
這件事情一直沒有擺到檯面上,不也是一則無實證,二則怕打草驚蛇,惹得內奸狗急跳牆嗎?
沈閣老所言,兒臣也認為是對的。
父皇固然生氣惱怒,高士吉是有負皇恩,可當務之急是要解決此事,這樣的人斷斷不能再任由他於涼州軍中作威作福,手握一方重兵。
如果大張旗鼓再派欽差前往,不僅僅是打草驚蛇這樣簡單。
父皇細想,福建案才告一段落,閆達明這個福建總兵,伯爵之尊,做了那樣令人不齒的勾當,大肆斂財,幾乎自立為王,坊間百姓已是眾說紛紜,現在再鬧出高士吉的通敵案,天下百姓又會怎麼想呢?”
這些軍中武將,手握重兵,不可謂不受朝廷重用。
位高權重者,總是這樣持身不正,到底是朝堂風氣如此,還是天子識人不明呢?
貪墨案叫百姓不滿,閆達明搜刮的都是民脂民膏。
通敵就更不用說。
去年兩場戰事,即便是遠離戰火的地方,不也是怨聲載道嗎?
或是徵丁,或是家裡本就有人在軍中當差,總之只要起了戰事,對百姓而言就總是災難。
趙盈的一番話,令昭寧帝沉默下去。
沈殿臣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些話不是他不會說,也不是非要趙盈說出來皇帝才想的明白。
歸根結底,是天子如今不待見他,他說什麼,皇帝都會小題大做,借題發揮,跟他本身所言究竟是不是荒謬,根本就沒有關係。
要如何不動聲色拿下高士吉,具體如何還要同吏部兵部甚至徐照這個禁軍統領一併擬個章程出來。
趙盈是無心再插手這些了,她該做的做完了,就要往後退一退。
等高士吉被捉拿歸案問了斬,都不用她開口,涼州總兵一職出缺,自會有人首先想到徐冽。
而昭寧帝也是樂見徐冽上位的。
說來她倒該慶幸眼下這看似趙澄一枝獨秀的局面。
孫符送她出的清寧殿,沈殿臣當然是留在殿中等著宋昭陽他們進宮來議事了,趙盈伸了個懶腰,轉頭叫孫符:“我去慈仁殿看看澈兒,你不必跟著。”
他只誒聲應下,又趕忙叫李寂,軟著聲兒幾乎是哄著趙盈的:“皇上吩咐奴才好生送了公主,這會子公主不想出宮,要去看看惠王殿下,叫李寂伺候著您過去吧。”
趙盈斜了李寂一眼,良久才短促的嗯了一聲,之後就再沒同孫符多說半個字,徑直邁開步子下了臺階,轉往內宮慈仁殿方向而去。
她走得慢,孫符催了李寂一聲,李寂才小跑著追上去,一道遠離了清寧殿這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