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深吸口氣,並沒有打算理會昭寧帝那些莫名其妙帶著試探的話。
她後來又嘆氣:“是舞弊案。已經死了的姜承德難逃干係,可是死人不作數,姜家是滿門抄斬,總不可能再去追究死人罪過。
但我心裡很清楚,恐怕朝臣心中也有數。
昔年姜承德為禮部尚書,主持會試,前年會試時,他又為學子座師,但是沈殿臣呢?還有朝中三省六部那麼多的人——”
趙盈聲音戛然而止,抬眼望去,昭寧帝卻面不改色。
她不免嘖聲咂舌:“您好像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水至清則無魚,早晚的事。”昭寧帝點著自己的手背,“你監國攝政不足一個月,雲貴科考舞弊就鬧到了檯面上,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自雲貴走出來,往京城告狀的那些學子,是從去年九月就動身的。”
不過昭寧帝這樣提點,她也回過些味兒來。
兩年前她入了朝堂,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站穩腳跟,雖然那時候還不能夠在太極殿上呼風喚雨,但是她用了一年的時間就扳倒劉家和孔家,站在了足以和姜承德相抗衡的位置上,已經十分難得。
雲貴學子,寒窗苦讀,或許有些苦讀書,只讀書的迂腐人,卻也一定會有出謀劃策鬼點子多的明白人。
科舉舞弊,禮部首當其衝,這麼大的把柄送到她面前,她斷不會輕易饒過姜承德。
她要在太極殿上咬死姜承德,拉下趙澄,就總要還雲貴學子一個公道。
是以若說還有人能夠為他們討個說法,放眼天下,也只有她趙盈一人。
趙盈垂下眼皮,沒再說話。
昭寧帝見狀,便知她會意,才又繼續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把案子交給舅舅了,他既是吏部尚書,又是內閣次輔,讓他去擬個章程出來,以雲南為最重,派欽差前往查察,令雲南總督和貴州總督輔佐欽差查明真相,還叫玉堂琴同行雲南,免得雲貴學子蹬鼻子上臉,或是一味不信任朝廷。”
昭寧帝始終神色如初,即便是聽了這樣的話,也沒動一動眉頭:“此案過後,你打算叫沈殿臣去朝?”
趙盈覺得為難之處,也正在此。
她也是鬼使神差,才會到清寧殿來見昭寧帝。
他是仇人,血海深仇,她才會跟昭寧帝走到今天。
但是她在昭寧帝膝下長到十五歲,從前十五年,總有感情牽絆。
她對昭寧帝下了黑手,可朝中遇到事情,又沒忍住,到他面前來問詢。
事實上這些事情,趙承衍也能為她答疑解惑。
並不是非昭寧帝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