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她自己的生母宋氏,再也沒行追尊之事。
又五日,御史連上三道奏本,請皇帝追尊生母貴嬪宋氏,趙盈卻置之不理。
後來這樣的摺子多了,趙盈在太極殿上大手一揮,說她母親生前獨寵於內宮,多有惶恐,死後又是以皇后規格葬入帝陵,陪葬於先帝左右,她已故去多年,就該給她一份清靜,這份死後哀榮,大可不必。
她都這樣說了,那些御史言官也不好再拼了命的上摺子。
儘管於禮制不符,但那是天子親孃,她都不想著給她親孃掙這份兒死後哀榮,又管他們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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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惠王府來人送信,說惠王殿下想見您一面。”
趙盈手上的奏本合上,抬眼看下去:“他又醒了?”
揮春對抄著手頷首應是:“這個時辰正服過解藥,再過半個時辰才給惠王殿下喂第二次毒,大抵是這會子人清醒,便叫人傳話到宮裡,說想見您。”
她是臘月初六坐上這把龍椅的,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一了。
整整半個月時間過去,趙澈第一次派人送口信到宮裡。
趙盈低頭又去看那道奏摺——奏摺上所請,是說她既登基為帝,宗親之中雖然仍該以燕王為尊,可燕王是長輩,宗人府的差事也該交給趙澈,才更名正言順,那畢竟是天子親弟,一如昔年的趙承奕與趙承衍。
儘管趙澈身有殘疾,但執掌宗人府還是能夠的。
趙盈笑了一聲,摺子往御案上撂下去,站起身來踱步下殿:“揮春,這本摺子,原樣傳送出去。”
天子移駕,自然是興師動眾。
她出宮是往惠王府,便也沒人說得出什麼來。
趙澈如今面黃肌瘦,再沒有從前清俊之相。
每天兩次牽機喂下去,他唯一能夠松泛些的時候,只在夜間而已。
可是趙盈不肯輕易放過他,夜間又會明人在他周身幾處大穴施針。
他的身體早就讓牽機給拖垮了,那幾處穴位施針下去,只會提著他的精神,讓他能夠更加清晰的感受到疼痛在周身蔓延,嚴重的時候,等到子夜時分,全身的骨頭螞蟻啃噬一般,又或是烈火烹油一樣的煎熬。
他睡不著,也死不了。
第二天起來還要被喂下牽機。
趙盈好手腕。
這樣折磨他,又不肯叫他死去,每三天都會讓胡泰來惠王府給他診一次脈,根據他身體狀況不同,之後給他喂下的牽機分量便便不同,入夜時分甚至還會給他端上來一碗補藥——那是什麼狗屁補藥!只是吊著他的一口氣,續著命讓他苟延殘喘,繼續受她折磨罷了!
好好的少年郎,全身力氣都被抽乾了,連抬一抬手都困難。
皮包骨頭的模樣看起來真是不好看,連眼窩都凹了下去。
哪裡還有兩年前意氣風發的模樣。
“皇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