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走了?”
李寂本來沒想開口的。
當著趙王殿下的面兒,他實在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沒成想皇上反倒先問了他。
於是他硬著頭皮點頭說是:“長……那位已經認不得人了。”
三年。
她到底不如趙澈能熬著,對自己不如趙澈狠。
“按照皇上的吩咐,屍體已經送往城外,餘下的……”
趙盈擺手打發他去:“餘下的,不用回朕了。”
李寂這才掖著手緩緩退到殿外去。
趙盈捏著眉心,長久的沉默下去。
身邊的人,仇人,曾經的盟友,死的死,走的走。
那些人,終於變成了一個個的死在她的手上,而不是由著他們想捨棄便捨棄,想背叛就背叛。
虞令貞不知道何時繞到了她的身邊來,伸手牽她袖口:“母親傷心了嗎?為了宜真長公主?”
“不,是為了過往的歲月。”
趙盈反握住那隻小小的手。
這幾年虞令貞每每跟在她身邊,那些陰暗的,複雜的,他什麼都見識過。
人心鬼蜮,小小年紀,他無不知曉。
可是趙盈也在盡最大的可能把他調教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君子。
有所為,有所不為。
當皇帝,也不是非要心狠手辣。
仁善之君也不是不能做。
她不希望虞令貞走上趙承奕的路子,當然了,她的路子也不太行。
他該什麼都懂,卻始終秉持初心。
“從前的很多日子裡,我也是無憂無慮長成的,每日只管招貓逗狗,什麼都不必過多操心。”她笑著又在虞令貞的頭上揉了一把,“比你現在可幸福多了。”
虞令貞撇了撇嘴:“宜真長公主也是?惠王也是嗎?”
“也不全然如此。”
趙盈平緩著嗓音:“他們小的時候,在宮裡的日子並沒有多好過,可能還不如你吧。不過像你這麼大的年紀,他們是不必像你這樣,要學的東西這樣多,每天要知道的事情也這樣多。”
她一面說著,抬手拿指尖虛空點了點那頭的御案:“至少不用看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