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熙很能幹,幾乎什麼都會,唯獨不會鳧水。
跟著伺候的人撲騰下去撈她,但都是年紀相仿的小姑娘,誰也沒有那麼大的力氣,能直接就把人給救上來。
折騰了大半天把人撈上來之後,徐熙已經嗆了水,昏迷了一天多,胡泰給她救回來後,她也是打從這兒開始,落下的病根兒。
後來這些年,隔三差五就會病一場,不過十分嚴重的情況比較少,所以她夫家和徐霖夫婦平日裡也不會隨隨便便拿帖子去請御醫。
這回請了胡泰去看,可見是特別麻煩了。
“你怎麼不去看看她?叫人進宮說一聲就是了,明兒再來也成,她病的嚴重,你做阿叔的,也該去看一看。”
“倒也不必,兄嫂過去了,也不好這麼多人都跑到郭家去守著她,她若是有什麼不好,大哥還會叫人告訴我,若沒事了,明兒也就知道了。”
徐冽又摸了摸她指尖,想了想,站起身來,再一彎腰,提著她起身來,硬是半抱半擁著把人帶入了內室去:“我跟大哥說過,郭家要是有什麼事兒讓人遞話到宣華門,我今兒在宮裡當值,會囑咐宣華門上當差的人,要是接了徐府的信兒自然來告訴我。”
趙盈古怪瞥他一眼:“你還不如直接告訴他你今天宿在上陽宮呢。”
徐冽扶著她坐到了羅漢床上去,忙前忙後的去給她擰帕子,端熱水,忙活了好半天:“你叫人跟我說有事兒,就是天塌下來我不是也得進宮來見你嗎?這不得十分要緊的事情才會這樣跟我說嗎?”
這二十來年,趙盈和他一直都不遠不近的。
哪怕他跟趙盈有了一個孩子,趙盈對他的態度其實也並沒有特別親近。
偶爾他會到上陽宮來留宿,隔天她一定會喝下一碗避子湯,他看在眼裡,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卻從來也沒有說過什麼,畢竟是她的選擇。
而且之前的這二十年,也都是他自個兒進宮到上陽宮來的。
趙盈說有急事兒,傳他到上陽宮來相見,這樣的次數一雙手都數的過來。
哄著她又喝了兩杯熱水,徐冽才往她身邊坐下去:“什麼事兒啊?”
“我之前一直沒跟你說,半個月前我就跟舅舅商量過,等到川陝的疫情過去之後,我想讓位給淳哥兒了。”
徐冽正要去拉她的手,幫她暖手的,動作一頓,蹙攏的眉心卻又在一瞬間舒展開,然後抬眼看過去:“因為宮外的那些傳言嗎?”
“我以前說過,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樣的道理,不用誰來跟我講。剛登基的時候,其實民心所向我不太在意。”
趙盈把自己的手遞到了徐冽的手裡去,頭一歪,靠在了徐冽的肩膀上:“那時候他們又說我牝雞司晨,我做再多,百姓也不會向著我,我只能先穩定了朝堂,再為百姓,為天下,多做些事情,他們總會知道我是個好皇帝。
現在不行啦。
我都登基二十二年了,今年這一整年下來,天災確實是太多了些。
你說老百姓都覺得天子失德,我能做些什麼挽回民心呢?”
她在他肩頭上搖了搖頭:“不行的,他們可能時隔多年還會想起來,平昭二十二年,天子失德,上天警示。
我也累了,徐冽,我確實有點累了。
我在位二十二年時間裡,總是為天下想得多些。
薛閒亭好些年前回來跟咱們小聚的時候,還說呢,我小的時候多我行我素的一個人,並不多顧慮旁人的。
後來謀劃著要上位那個時候,顧慮的稍微多一些,畢竟前路兇險,總得要考慮自己的前景和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