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榮猶豫了一瞬:“我本來是不能告訴你的,但是……當初把你從天門山接過來,大統領跟我爹一塊兒吃飯,席間多吃了兩杯酒。
你也知道的,大統領這些年少有往來赴宴,看起來跟京城的任何人都不打交道的。
我爹是當年在軍中待過一年多,與大統領有袍澤情誼,這才肯多說兩句話。
本來我爹也不會把這些事情說給我聽,要不是喝醉了……”
“你聒噪了這麼半天,到底是什麼事。”
徐冽從來算不上脾氣好有耐心,眼下又為家中那樣的事情煩心不已,一概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心思,從頭到尾都是興致缺缺,哪裡聽得了成榮這麼半天的囉囉嗦嗦。
成榮無奈嘆了口氣:“大統領是因為你根基實在太好,不忍心折損你這一身骨骼,所以才叫你繼續學武。
當年你大哥從文後京城裡的那些傳言,大統領只怕也是想從你的身上找補回來。
徐氏一門,總要出個武將,哪怕不上陣殺敵,卻也要在軍中行走,多早晚到了那邊,大統領跟徐氏的列祖列宗也有個交代。
但這次的事情——你揹著家裡去參加武舉考試,偏偏這次朝廷開科武舉,選拔人才,那是為了與柔然一戰。
南境駐守,絕非你想象中那麼輕易的事。
數年前,大統領就是在南境吃了一場大虧,他怎麼敢放你到南境去呢?
六郎啊,要我說,你也該體諒體諒大統領。
是,你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前程,不靠著祖宗蔭封,走了這麼一條路,要是將來真的出人頭地,京城就再也沒有人敢看不起徐家的庶子徐六郎。
大統領強按著你的頭要你接受他的安排,甚至到宮裡去求著皇上抹去了你的武狀元頭銜,這些事兒,換做我這個局外人,聽著都替你惋惜,但父子血脈,終究血濃於水,你靜下心來想一想,大統領真的是要害你嗎?
害了你,奪了你的功名,對他有有什麼好處不成?”
徐冽始終無動於衷。
成榮站起身,踱步上前,在徐冽身旁站定住:“我已經幫你付了銀子,你且先在這裡住上一個月,這股勁兒緩和過去,就回家吧。”
“不。”
一直閤眼不開口的徐冽,突然斬釘截鐵的丟出一個字來。
成榮吃了一驚,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那怎麼著?一輩子不回徐家了?不當徐家的孩子了?”
徐冽眯了眯眼:“天大地大,總有我容身之處。
成榮,他是為了我好,但我不需要,你明不明白?
這天底下的人和事,不是一句為了你好,就能替你擅自做主的。
或許是我天生反骨吧,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要逃離。
我一身好武藝,自幼精於騎射,熟讀兵書,深諳兵法謀略,不是為了紙上談兵的!
他今日能到清寧殿求著皇上不許我到南境戰場,來日一樣也可以。
他能阻止我一次,我屈服了,認可了,他就能阻止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