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定倒像是這會兒才留意到徐冽身邊跟著的這個小姑娘,多看了兩眼:“徐將軍,這是……?”
徐冽也不跟他兜圈子,開門見山徑直把事情的始末原由與梁安定說了一番:“這樣的事情,梁大人以為,該如何處置呢?”
“這……”
梁安定在知府任上做了八年。
說穿了,這是家事,胡媛雖然算是苦主,但是他可以幫著一起譴責柳氏所作所為,細細想來,卻並沒有哪一條律法,可以正經八百的治柳氏的罪。
是以梁安定一時為難起來。
徐冽對《大齊律》自然沒有梁安定那麼熟,可見梁安定這樣為難的神色,也猜到幾分:“所以似柳氏這等惡人,便沒有律法可以治她的罪,是這個意思嗎?”
梁安定鬢邊幾乎盜出一層冷汗來。
徐冽的語氣實在是太差了。
果然徐冽冷嗤一聲:“胡徵是為國捐軀,梁大人總要承認吧?”
“這是自然的。”梁安定忙不迭接過來,“所有戰死沙場的將士們,皆是為國捐軀,為守南境一方安寧而獻出了年輕的生命的!”
“梁大人這話說的很對。”徐冽抬頭看過去,“也就是說,沒有將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奮勇殺敵,梁大人今日也未必能夠安然的坐在這知府衙門裡,好好做你的定安知府,對嗎?梁大人。”
徐冽是來施壓的。
這一位,同秦將軍比起來,可太不一樣了。
這生來就是個離經叛道的主兒。
什麼中正清直,他好似做事全憑心意。
如果律法沒有可以治柳氏之罪的條文,那便想也要想出一條來。
其實也不是全然沒有。
胡徵屍骨未寒,柳氏是新喪。
她新喪期間,卷著夫家的銀錢跑路,抓回來,自然也是要重責的。
只是要看徐冽究竟想怎麼責,怎麼罰了。
梁安定心下猶豫了一瞬,眼神是有些飄忽不定,帶著些許閃躲的:“其實按照《大齊律》,柳氏新喪,不為夫守喪期,攜胡家銀錢跑路,如若捉拿歸案,當杖三十,投入獄中,關押一月,且胡家的財產,從此與她無關。
可要說……要說再重的責罰……譬如要她性命一類……”
徐冽冷冷瞥去一眼:“梁大人是定安知府,民情民案,當然是梁大人做主。
胡姑娘可憐,我在京城時,殿下常與我說起,天下可憐人多,能幫一把的,便儘量幫上一把,全當是積德行善,給自己積攢福報。
我是戰場殺伐的人,這雙手本來就沾滿了鮮血,那雖都算不得是無辜之人,可這一輩子,殺孽甚重。
如今遇上胡姑娘這樣的不平之事,不過為了給自己積些福德,才帶她到知府衙門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