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痛不已:“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那是你的親弟弟啊!”
“舅舅錯了。”趙盈還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只有左側臉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甚至有些腫起來,“舅舅不止一次問過我,上陽宮醉酒事件,究竟是因為什麼。
我每每遮掩過去,不願多說,舅舅大抵看出我不想提,之後才不再追問,對嗎?”
宋昭陽眉心一攏:“你果然是知道的?”
“趙澈他知道了一些本不該他知道的陳年舊事,認為我壓根不該存在於這世間。”她淡淡的,又不經意間掃過徐冽一眼,“我不知他何時知曉,何時起意,總之他是真想要我的命,想要殺了我。
我不跟舅舅說,從前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後來是覺得沒有必要。
無論如何,在舅舅看來,我們是親姐弟,天大的事也沒有過不去的,何必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母妃去得早,只留下我們這一雙兒女,我年紀稍長,承擔的更多,舅舅心疼我,所以更偏疼我一些。
但趙澈也是母妃的親生兒子——舅舅八成還想要從中調停,勸和一番。
然而這件事,是沒什麼可勸的。
趙澈骨子裡的狠辣,像極了一個人,舅舅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她說的隱晦,是因徐冽在場。
宋昭陽還知道,她並非怕徐冽知道真相之後會洩露秘密,她只是不願再讓世間多一人知曉妹妹的過往。
妹妹無錯,錯在天子,可於她身後名,終不是什麼光彩之事。
可這本就是秘聞,當年知情人也大多被昭寧帝殺了滅口,時隔十幾年,趙澈怎麼會……
先時的惱怒,霎時間褪去大半。
趙盈剛搬出宮那會兒住在燕王府上,只是燕王對她多半不管,放縱的很,她大約覺得燕王府不自在,隔三差五就到家裡去住,只差人回稟燕王知曉而已。
頭上的傷換藥時候他是見過的。
那一瓷瓶砸下去,她光是修養便花了一個多月。
趙澈彼時確實是下了死手,想要取人性命的。
所以她想做皇太女,其實並不是他後來所想那樣——知道了自己的出身,知道了妹妹遭遇過的一切,想要報復昭寧帝,報復趙氏子孫,奪趙家江山取而代之。
他原本是這樣想的。
現在看來,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託在別人手中,也無人值得她託付,哪怕是趙澈也不行。
可是長在天家,她除非自己上位,不然將來終究是死局。
宋昭陽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該勸她,還是該心疼她。
這一年多以來她獨自承受了多少,如今所見一切恐怕也不過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