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從來都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現在跟我說這個,也不過是認為我做錯了事,走錯了路,等日子久了,舅舅心裡也就放下這些了。”
趙盈繞過徐冽,上前去攙扶宋昭陽。
宋昭陽在她湊上來的第一時間是想要開啟她遞過來那隻手的,可下意識的動作總是太傷人,趙盈眼底的黯然他盡收眼底之後,還是不忍心,竟又自己遞了胳膊交到她手中去。
趙盈扶著人回主位去坐下,順勢半蹲在他身邊,兩隻手交疊落於宋昭陽膝頭上:“舅舅生氣,是恨鐵不成鋼,也不想見我這樣心狠手辣,是替我母妃心疼我。
我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可是舅舅,我不這樣,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我總要先活著。
活下去,才能慢慢把日子過的好起來,對不對?”
宋昭陽聞言呼吸微沉,掌心落在她頭頂,觸碰到的卻是她滿頭珠翠。
他恍惚間才發現,十五歲的少女卻不知從何時起早沒有了少年人的模樣。
珠翠華麗,妝容精緻,人前人後,她總不肯卸下花鈿濃妝。
就連從前最愛的白玉釵環,也早就換成了金銀與各色珠寶,搭配鑲嵌,成了她戴出門的一套又一套最華麗的頭面。
他撫了兩下:“元元啊。”
嘆氣是極輕的,卻語重心長,正是最意味深長。
趙盈好不容易擠出一抹笑在臉上:“舅舅也不必心疼我,我自己是真沒覺得有什麼的。”
宋昭陽搖了搖頭,把人從地上提起來,指了指旁邊那把椅子示意她去坐。
趙盈也乖巧,踱兩步過去,旋身落了座。
宋昭陽嘴角動了動,似有話說,可話到了嘴邊,大概是想說得太多,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正因如此,趙盈揪著他遲疑的間隙就先把話接了過來:“我也實在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想著,我有多辛苦,有多艱難。
朝廷六部,說到底也只有舅舅的吏部是全然向著我的。
現在嚴崇之死了,刑部尚書一職出缺,短時間內可以令刑部侍郎代行尚書職權,掌刑部事,但不可能長此以往。”
她聲音戛然而止,宋昭陽立時明白,方才的那點心疼和不忍,霎時間灰飛煙滅:“你殺嚴崇之,是為了奪刑部?”
“都有。”話既然都已經說開了,趙盈承認起來反而更大方,“一則他不為我所用,二則我需要他讓出這個位置。”
宋昭陽眼底一片寒冰:“人選。”
“宋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