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秦!”
倏然一聲暴喝。
葉蘇秦茫然站起來,四周投射來無數目光,有竊喜,有茫然,有幸災樂禍,也有惋惜可憐。
講臺上,滿頭白髮的講師怒目而視,用戒尺敲著黑板,上面是一道數學解析題,密密麻麻佔據了小半塊黑板。
三角函式不等式。
密密麻麻的公式如同無數糾纏在一起的毛線團,令人拎不出一個頭緒來。
他傻愣愣地站在座位上,一時之間,竟然難以消化面前的狀況。
怎麼回事?
清晨的光從鐵架子窗戶上照射進來,老式的吊扇在房頂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著。後排幾個不學好的同學偷偷擦了擦嘴角的涎液,將腦袋瓜挪得更低了。
側排,班長林婉清偷偷在桌子底下偷偷打著手勢,看樣子是不等式的答案,但是數學這種東西,不懂是真不懂。
等等——
什麼時候,班長會正眼瞧我這類差生了?咱倆的關係有這麼好過嗎?
“一天天的就知道開小差,上課開,下課開,你父母含辛茹苦把你送來這邊,是讓你虛度光陰的嗎?”
“不讀書,你將來能做什麼?幹苦力,搬貨物,還是進宏山工業區,給那些資本家們做一輩子流水線上的工人,朝九晚五?拿著微薄的工資,住在小小鴿房裡,一輩子都看不到頭。”
“學習苦嗎?苦,但跟你們以後走上社會遇到的,又算不得苦。”
“想想你們家裡兩鬢斑白的父母們,想想他們的殷切期望。你們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要跨階層,想要住大平層,想要出人頭地,只能讀書。老師教了一輩子書,還不曉得你們腦瓜子裡想些什麼東西,外面跟著一幫大混混吆五喝六幾下,真把自己當人物了,以為走上社會也是如此,人五人六,多風光啊,屁。去監獄裡看看,什麼人前風光,大把大把你們這些半大的孩子,判十五年,判二十年的都有。再去天橋下面瞅一瞅,世間疾苦,這些才是你們未來的真實寫照。”
白髮講師痛心疾首,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老師本不想說這些,苦口婆心,天天唸叨,知道你們煩我這個老太公。但我教書育人一輩子,見不得你們走上歧途。”
“老師不指望你們大富大貴,衣錦還鄉過來看我,只求你們平平安安在這個世上走一遭,別太苦就好。”
他揮了揮手,“坐下吧,認真聽講。”
葉蘇秦得了赦令,趕緊坐下。
他剛剛有些回過味來,還在細細咀嚼品味。
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有人捅了捅後背,圓嘟嘟的腦袋擠了進來,“你在幹嘛?老魔頭的課,還不趕緊把腦袋低下來,剛才氣宇軒昂的昂著頭,生怕不點名叫你回答問題嗎?還有,今天你的狀態有點怪怪的,沒事吧。”
“王——王雯雯!?”
“幹嘛裝作第一天認識我似的,”王雯雯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腦門,確定這傢伙不是發高燒說胡話了。講臺上面一聲咳嗽,嚇得她趕緊縮了縮手。
什麼時候我倆交情這麼好了。葉蘇秦一時半會兒還消化不了陸續撲面而來的情報,腦袋裡亂亂的。